董振元
1996年,我如愿以償成為一名人民警察。這些年來,我從一名派出所民警成長為市公安局法制大隊的副大隊長,之后又回到派出所,先后擔任教導員、所長。回首這段歲月,有調解中的和風細雨,有處警中的驚心動魄,有抓捕時的斗智斗勇。但是,最讓我難忘、每每想起都心有余悸的還是二十多年前的一次處警經歷。
那時候,我在一個偏遠的農村派出所工作。雖說剛穿上警服不久,但對派出所一些日常的接處警工作已經基本熟悉。當年的那個派出所只有一名所長、一名副所長和我三名民警,外加兩名輔警。一年到頭,大伙兒忙得團團轉。
那是一個初秋的晚上,我和往常一樣,與一名輔警在所里值班。夜空中繁星點點,一彎新月掛在半空。可是,我卻沒有心情欣賞這迷人的夜色。悶熱的夜晚,我已經接連處置了好幾起棘手的警情。值班室里的電風扇被我調到了最高擋位,可還是燥熱不已。所里的“朦朧”牌電視機正在播放著令人厭煩的廣告。
“叮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深夜的寂靜。我一把抓起了電話。報警人用非常急促而緊張的語氣說:“不得了了!向陽舞廳里有人打架了,打的是生死架!你們快點來啊!”
我和輔警二話沒說,沖出大院,直奔離派出所不算太遠的向陽舞廳。剛到舞廳門前,就發現一個男子用右手捂著血淋淋的頭,左手指著正在往舞廳外跑的一個中等身材、平頭小伙子說:“就是那個‘小平頭’打我的,快追啊!”我當即對輔警說:“你先把現場的情況了解一下,我去把那個‘小平頭’攆回來。”說完,我就追了上去。很快,我就追上了“小平頭”,大聲喝道:“站住!我是警察,有人指證你打人了,請你跟我去派出所!”“小平頭”愣了一下,說:“憑什么讓我到派出所去?我沒有打人!”“打沒打人,我們肯定能查清楚。但是你現在必須跟我走!”說著,我沖上去,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反向別在他的身后,另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腰帶,將他帶往派出所。
一路就這么連推帶搡。快到派出所時,“小平頭”有點不耐煩地說:“你讓我自己走,我保證不跑。”“不行!前面就到派出所了。”就在我回頭準備招呼跟上來的輔警時,我感覺到“小平頭”的身體在扭動。我趕緊轉過身來。說時遲那時快,“小平頭”突然掏出把尖刀,朝我刺來。我本能地迅速一閃身,隨即松手避讓,此時僥幸地躲開了這一刀,我抓住“小平頭”的手已經松開。“你身上還帶了刀,你就是打人的兇手!”“小平頭”右手拿著長約三十公分的尖刀,惡狠狠地瞪著我說:“給我一次機會,放了我,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面對他手中明晃晃的尖刀,我虛晃一招,順水推舟地說:“先把問題弄清楚,如果跟你沒關系,我會立馬放你走。你看,那邊有人來了!”就在“小平頭”轉身向后張望時,我一個餓虎撲食,一下子把他撲倒在地,并死死地摁住他。同時,迅速打落了他手中的尖刀,麻利地給他戴上了手銬。這時輔警趕到了,一起把“小平頭”拎了起來,帶回了派出所。
經過徹夜調查,案情真相大白,“小平頭”被繩之以法。案子了結了,但是我卻一點兒成就感都沒有。因為在處置這起警情的過程中,我竟然沒有先搜身,差點鑄成大錯!
剛入警時的這個經歷讓我在后來的處警中不敢再有絲毫的懈怠。因為只有保護好自己,才能保護好我們的父老鄉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