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文化符號轉向世俗商品化

安娜 董珍 劉梁偉 陳航 才永巴吉

摘要：從 20 世紀 80 年代開始，隨著大眾傳媒等新興行業為代表的第三次工業革命興起，全球跨入消費時代。唐卡藝術在全球化市場化的影響下，由小眾文化逐步發展為大眾藝術，因此唐卡商品化是大勢所趨，而探究唐卡市場現狀及動向，能夠為當前唐卡文化的新興產業發展提供相關資料。探究市場需求下的唐卡，其傳播模式、創作者繪制過程及傳承模式發生的變化與創新及其唐卡各類文化符號世俗商品化。馬志華、謝雪嬌《唐卡符號在社會變遷中的構建與解讀——以德格八邦噶瑪噶孜唐卡畫的田野調查為例》重點關注唐卡作為具有宗教神圣性的民族文化符號轉向世俗商品化的傾向，對唐卡符號在社會變遷的情境中所產生的新型符號意義及其構建進行了新的解讀。

關鍵詞：唐卡藝術;世俗商品化;符號消費

（一）市場現狀

唐卡是一種集藝術、歷史、宗教和民俗于一體的古老藝術。它是藏族地區不同時期的縮影，可以說是一部藏族百科全書。從藝術價值的角度來看，唐卡繪畫、工藝、裝飾等都非常考究。在構圖上嚴謹、勻稱、豐滿，具有豐富而多彩的佛像、人物、圖案、樹木、動物、建筑、景觀等視覺元素。傳統的唐卡作為修行的法器和供奉的圣物，本身是一種宗教文化符號的外化，在宗教文化邏輯之下，唐卡的價值是無價的。王瑞在《論唐卡收藏品的價值及發展趨勢》中提到，“唐卡以其繁復的工藝，珍貴的原料，極少的存世量，較短的創作周期，保厚的佛教底蘊，再加上畫師們的虔誠和精湛的筆觸，使唐卡成為收藏界的新寵。”因此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唐卡開始被當做民族工藝品、旅游地紀念品等進行交易。唐卡藝術市場的不斷擴大，唐卡的消費群體不再只是將佛教信徒，而是大眾中潛在的消費群體。唐卡藝術在經濟市場的流通中，被披上唐卡公司花費大量時間、資金、精力所縫制的嫁衣，將唐卡藝術賦予更多的符號價值，例如審美、收藏等。

（二）傳播模式的創新

熱貢唐卡傳播模式一直是以寺院為主，家族為輔。后來，傳播模式出現寺院、企業、家庭等多種方式并存。近年來，唐卡生產過程受到新興技術的影響而發生巨大變化：打印噴繪技術的運用，打印噴繪技術將傳統工藝技術下，需要數月時間來手工繪制的一幅唐卡，在僅僅幾分鐘或者幾秒鐘內完成。然而手工制作的唐卡與打印噴繪的唐卡其宗教意義并沒有如何區別，只是制作方式的差異。但是打印噴繪的唐卡價格與手工制作的唐卡懸殊巨大。所以越來越多的人們選擇購買這打印噴繪的唐卡。而在大多數商家眼中，這種噴繪打印的唐卡無不是一個謀利的捷徑，況且購買唐卡作為旅游紀念品的游客大多是普通民眾，對唐卡并無太多要求，他們的宗教情節也很簡單，所以他們僅僅將唐卡作為一個簡單的旅游紀念品而已。另外，當代的唐卡創作者也不似從前的創造者那樣對于宗教的虔誠，在現代思想觀念以及利欲的誘惑下，便想謀求捷徑不會一心一意投入于唐卡的繪制，加之現代的年輕創作者有限的繪畫功底，鑄成了如今的大勢所趨。

《機械復制時代的藝術品》中深刻的分析了復制技術影響之下藝術品的價值變遷，"藝術作品在傳統聯系中的存在最初體現在膜拜中。然而藝術品的可機械復制性在世界上第一次把藝術品從他對禮儀的寄生中解放出來。藝術作品的原真性蕩然無存時，藝術品的整個社會功能就發生了改變，它不在建立在禮儀的根基上，而是建立在另一種實踐上，即建立在政治的根基上。"

另一種便是所說的半機械化的唐卡，指用機械來完成唐卡的繪制，再經過畫師在此基礎上的粗淺加工。而這種唐卡的繪制方法區別于上一種方式的關鍵在于半機械化的唐卡將唐卡整體分為復雜及簡單兩個部分，然后將繁瑣復雜的部分交由現代的打印噴繪代替，而創作者僅僅需要對打印噴繪出來的畫面進行簡單的描邊勾線等粗淺的加工即可。

在探討唐卡需求市場中，部分學者提出了唐卡定價問題：難定價成為了目前唐卡市場的一大困境。凡建秋在2014年出版的《唐卡藝術解讀》中提到：傳統上的唐卡藝術是傳播宗教的神圣法物，不具有商業屬性。如今唐卡藝術變得復雜，不再依賴于傳統的宗教信仰、價值現念，唐卡的定價又不可能按生產成本來估價，唐卡藝術品的市場定價是長期以來形成的信仰和習俗的相對固化，唐卡藝術品的價格誰也不能精確判斷，是一種交換意識的貨幣化。

（三）市場需求下的創作者

唐卡被視為一種藝術收藏市場，正在逐步擴展，這是一種必然的市場趨勢。在市場競爭關系中，幾乎每個地區都不可避免地作為市場、國家和環境所融入到的族群體系中，在其中掙扎，也不可避免地相互作用和競爭。唐卡畫師作為創作者，面對新的市場需求，和自身對于唐卡的重新態度論釋，其需要一個新的對應角度來適應市場需求。唐卡創作者，由于市場的巨大需求，唐卡的創作者無法再按照傳統的“造像度量經”的要求進行繪畫的程序，如繪畫之前的儀式、戒律要求、日常繪畫的時間限制等。在目前的師徒傳承中，很明顯的要求是，他們所能掌握的只是畫中神佛像的比例，而他們所能發揮的，只是周圍風格的形態和設計。有些創作者不知道唐卡的真正含義和本質，所以他們學習和繪畫唐卡是為了功利主義和實用主義。近年來，許多民間畫師用廉價的現代合成顏料代替了傳統的顏料，對傳統唐卡產生了巨大的沖擊。傳統的制作和使用天然色素的方法面臨失傳的危險。唐卡創作者不能自由地創作畫面中的構圖、意象和主題的比例，而必須嚴格遵守圖像和尺寸的規則來繪畫。因為唐卡是神圣的，畫家必須有虔誠的宗教信仰，接受正統嚴格的宗教訓練。打印噴繪的唐卡的出現，使唐卡的傳統形式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布迪厄曾說過， 如同經濟財富只有在經濟場域內才能起到資本的作用一樣， 各種形式的文化能力也只有在經濟生產系統和生產者的生產系統之間的關系中， 才能成為資本。地方文化要想成為外部社會的結構性要素， 就必須有一定的實現途徑。正是唐卡用于文化產業的開發， 被成功的構建為新的能滿足現代人審美需要的文化符號后， 進一步的文化符號建構才得以成為現實。

（四）傳承模式的演變

在現代經濟利益的驅使下，唐卡傳承由原來的信仰傳承演變為利益線條上的生產型保護與傳承，傳承的方式從最初的神格和神職人員的繼承發展到廣泛的普及和傳承。女性唐卡藝術家在該地區的出現，主要是由于熱貢唐卡藝術進入非物質文化遺產后，更多地介入世界藝術和市場中，這使得熱貢地區除了農業之外還有其他致富的途徑。青海省黃南州同仁縣熱貢藝術研究院培養了一大批非僧人唐卡藝術家。后來，作為一門特色學科，唐卡藝術在青海民族大學、西藏大學等高校相繼成立，旨在培養一大批專業藝術家。此外，它打破了唐卡藝術由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傳僧不傳俗的傳統傳播方式，開始廣泛接受女學生。唐卡傳統傳承模式向現代唐卡傳承模式的演變，主要是由于經濟的快速發展和社會文化的變遷。

熱貢唐卡的商品化、產業化正是其精神價值的消亡、物質價值凸顯的體現和根本原因所在。雖然作為旅游產品，收藏品唐卡在不斷走俏，但是前景值得深思。凡建秋在《藝術產業化背景下的唐卡發展空間考量》中提到，“當下的唐卡藝術市場，表畫繁榮，前景可期，實則因缺乏藝術金融理論的引人作為支撐，市場紛亂繁雜，部分唐卡流于商品層面，其內涵和藝術屬性正逐漸談化。”他說道，歷史上唐卡藝術的發展沒有像當下這樣熱鬧，是一種平穩過渡的發展態勢。所以，熱貢唐卡的商品化、產業化甚至是金融化和資本化過程同樣是具有兩面性的，不可一概而論。但是可以看出總體而言是利大于弊的，而且很多不利的影響是制度不夠健全，市場不夠規范的基本環境因素造成的。隨著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國家法律制度的不斷健全，人們理念的轉變和思維的理性，這些問題都會逐步消除。因此，我們要大力推進熱貢唐卡的商品化、產業化和金融化發展，不可因喧廢食，將之視棄不用。 劉冬梅在《文化產業視野下的藏族唐卡傳承與發展研究》中通過分析唐卡在不同社會文化場景中流動和意義的轉變，指出文化實踐主體對其意義象征的運用與價值再生產所發揮的重要作用，并認為唐卡文化產業的發展是作為經濟和地方文化相結合的一種特殊發展方式，應將其視為一個“文化生產場”。

參考文獻：

[1]馬志華，謝雪嬌.唐卡符號在社會變遷中的建構與解讀——以德格八邦噶瑪噶孜唐卡畫的田野調查為例[J].阿壩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8（01）.

[2]王瑞.唐卡的收藏與鑒賞[M].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2013.

[3]凡建秋.藝術產業化背景下的唐卡發展空間考量[J].青藏高原論壇，2014（04）.

[4]凡建秋.唐卡藝術解讀[M].北京：文物出版社，2014.

[5]劉冬梅.文化產業視野下的藏族唐卡傳承與發展研究——以嘎瑪嘎赤畫派唐卡的文化產業實踐為例[J].西藏藝術研究，2015（04）.

[6]瓦爾特·本雅明.機械復制時代的藝術品[M].李偉，郭東譯.重慶：重慶出版社，2006.

作者簡介：

安娜，女，西北民族大學文學院本科，研究方向為漢語言文學，青海省西寧市。

基金項目：

西北民族大學2019年國家級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項目編號：201910742029），《唐卡藝術文化傳播與重構模式調查研究——以青海同仁地區為例》（項目組成員：董珍 安娜 劉梁偉 陳航 才永巴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