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關于牙齒的詩（外一首）

野果

神讓人生出堅硬易蝕的牙齒

愛吃甜蜜的糖，又不得不受生活之苦

所以我叫它擲地有聲的兩行詩

它曾脫落多次，被我扔在瓦檐上

下水道，還有床底下和花盆里

這是一些偉大的詩人教我的

那會我還聽見鳥在啄食啞默的石子

時不時從幽暗的深林發出一聲怪鳴

像是表達什么又不讓人知悉

至今那余音空靈仍在我的腦海裊裊

像一葉扁舟載著嘴里的夢囈

在海的漩渦、平靜的水域，和波濤中

漂流。是的，他曾去過多個地方

是地圖無法查找的

唯有從破舊的藍天引經據典

我體內住著個蒼涼的人，時常默念慈悲

有時他也背叛神，讓一個孩子

忍不住哭，過早地哭，去愛危險的事物

只要想起人世之短暫，此刻

兩行排列整齊的牙齒又在錚錚

從一張雕塑的面孔，新古典的面孔

望著我，時明時暗地望著

永恒中變化的生與死

窗外的秋雨啃吃著一股既熟悉且陌生

泥土彌漫的奇異芳香

移動的幻步

每一天，我都會在那神秘的綠樹下徘徊

生活，然后低頭、抬頭，讀一些破碎的微光

特別是在傍晚，風把地上或高空的葉子

吹得嘩啦啦響，像是一連串逝去的名字

冷去，又被伸出的手掌溫暖

似乎并不顯得孤獨，嘴里哼著動聽的歌

伴隨那移動的幻步，在明月浮現的時候

一條古老溫柔的河流，纏繞住我，它說：

“故我今我皆為同一人?！笨蔀楹芜€有

那么多不辭而別，那么多的悲傷和悵惘

在遙望故土那撒滿鮮花的路上

仿佛一群蹦蹦跳跳的小孩從我身旁經過

他們的臉上散發著五彩繽紛的霞光

在我追上去的時候，接著他們又消失于空無

只留下一輪恍恍惚惚的月亮在云中躲藏

而綠樹又將生銹的目光投射在我斑駁的衣服上，

有一種生命遼闊的蒼涼

我知道，我曾一直向著河的盡頭奔跑

向前或向后，都找不到那一朵破碎的浪花

她是用無數個瞬間疊加成永恒，

只在你不經意的一瞥，讓你感到人世之美

所以我拼勁全力地去活，去行走

去寺廟祈禱佛祖，甚至去愛一個陌生的乞討者。

它們那如煙般的傷痕，是如此之痛

而又伴隨著幸福，在撒滿金光的高嵐

在星空溢出的秋雨，我們靜坐、徘徊、漂流

傾聽移動的幻步怎么說，它就會

讓你成為燃燒的火把，照亮影子中無窮的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