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子
高速公路上突遇雷雨,陣陣閃電
在天空踩著耀眼刺耳的剎車,
在四野布下明滅不定的導火索。
雷電過處萬物皆是脆弱的蛋殼,
是顫動的電線和鋼絲。車身里
似乎人人握著一根避雷針,
看閃電到底揪出了什么東西,
聽雷鳴到底喊出了多少雨水。
“下一個就要輪到誰了?”
又一個閃電照徹我們的心。
黃連埂水庫
“過去黃連埂水庫最清亮的時候,
可以直接用手捧著喝,可甜著呢!”
住在學校旁邊的一個老農說,
他的表情好像在回憶結婚的那一天。
“那黃連埂水庫這名字的來歷呢?”
“哦,不曉得,這名字好像在爺爺的爺爺
之前就有了,哪個會去想這個呢,嘿嘿。”
誰會去想爺爺的爺爺之前的甘苦呢,
誰又想得到孫子的孫子未來的甘苦呢。
二十四年前我在這山村水庫邊教書,
我講課的聲音讓孩子們忘記了饑餓和寒冷。
如今水庫邊找不到一個他們長大的蹤影,
他們是否和我一樣,一想起眉山的晉鳳鄉,
心中就漾起黃連埂水庫甜蜜的波瀾?
我在外面的世界轉了好大一圈又回來,
黃連埂水庫不像都江堰費盡心思要走遠。
倒像我書桌上不太方便攜帶的墨水瓶,
與我鎮紙石一樣古板的脾氣相看兩不厭。
我是三個孩子的父親,捉襟見肘的歲月
苦水淹到脖子我也水平如鏡。
我覺得我能喝下整個黃連埂水庫的水,
我覺得我就是那個陳家嫂子,
在漂著死貓死狗的不遠的岸邊,
忘情地哼著歌洗衣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