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軒
五月初,正是槐花飄香的季節,一大早我就起來了。一開門,清風撲面,屢屢清香,沁人心扉。仰頭探望,果然是槐花開了。公路兩旁槐樹上,一串串紫色的槐花鮮潤錦簇,迎風怒放。像一排排提著花籃的禮儀小姐,姹紫嫣紅列隊迎賓,一輛輛客車路過,她們呼前迎后,給人以美的享受。這是近年來栽植的觀賞槐,這種花不可食用。
向山上望去,一夜間所有的槐樹白了枝頭,微風輕撫,淡淡花香讓人陶醉。這種槐樹叫洋槐,古來有之,退耕還林時大量栽植。我愛在清晨登山,并在槐樹下小憩。看滄桑樹干,看枝繁葉茂,更愛大口呼吸,想把沁脾入肺的花香飽嘗。小時候,我家房前屋后到處都有洋槐,由于洋槐樹枝上有刺,人們習慣稱其為刺槐。
“門前一棵槐,不是招寶,就是進財。”老家大門外五步遠,有一株大槐樹,有三人合抱那么粗,經千余年風雨中空的樹干,內可容納一個人直立轉身,樹腹雖空但枝葉繁茂。樹上住著一窩蜜蜂,蝶飛蜂舞。從樹干的裂縫里溢出一些槐花蜜,槐花的芳香與蜂蜜的甘甜氤氳繚繞,芳香撲鼻。這棵槐樹春天飄香,夏季遮陽,秋天綠葉喂豬養羊,秋去冬來枯枝落葉又為我們添柴燒炕,上一輩童年的歡樂和辛酸也牢牢地刻印在槐樹上……
20世紀六七十年代糧食短缺,槐花、槐葉就是人們最好的食糧,槐樹默默地把自己的全部奉獻給人類。“一樹槐花吐芬芳,十里人家菜肴香;請來東風不是客,珍珠丸子白玉湯。”槐花真實而自然,可遠觀、可近賞,可嗅、可餐。潔白如雪,芳香似蜜,漫步樹下神清氣爽。每到五月,人們紛紛動手采槐花,做成各種美味,過去奶奶蒸槐花糕是為了充饑,如今媽媽烙的槐花餅、涼拌槐花、蛋炒槐花,堪稱佳肴。槐花開了,短暫的輝煌后,繁茂的枝,濃密的葉又持續在盛夏中,播散著一片清涼。
其實槐樹是我國的古老樹種,具有悠久的栽培歷史,據《周禮·秋官》載:周朝宮廷外種有三棵槐樹,三公朝天子時面向三槐而立,這三棵槐就是朝廷所植的社樹。山西洪洞漢代古槐樹,被四萬移民當作“生命的驛站”,他們的后輩為了尋根祭祖,紛紛奔大槐樹而來。故宮“紫金十八槐”被稱為京城活文物。“古樹植何年,根須石隙生;歷盡滄桑歲,誓與天地爭。”至今千年古槐,綠遍中華大地。傳說董永和七仙女是槐樹做的媒。又相傳槐葉能榨出綠色的染料來,那綠色的軍裝或許是由此染制而成。
在白居易眼里,槐花是男人落寞時的慰藉: “夜雨槐花落,微涼臥北郊。”在許渾的眼里,槐花是男人疲憊時的家園: “清禪慧慧落槐花,江上故人才到家。”在趙嘏的眼里,槐花是男人失意時的鼓勵: “一聲歌盡路迢迢,去折槐花度野橋。”
父親是一位中醫,所以我也最看重槐花的藥用價值,家槐的花未開時稱槐米,是一味中藥,它具有清熱、涼血、止血的作用,父親喜好用它治療痔瘡、便血等,它也可預防心腦血管疾病的發生。在我的心靈深處永遠敬慕那槐樹,更愛她潔白如玉、芳香四溢的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