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炳華：新疆考古四十載

付鑫鑫

1960年，王炳華從北京大學歷史系考古專業畢業，被分配至新疆。王炳華最早的考古工作，圍繞天山以北的游牧文化遺存展開。1962年至1963年，在昭蘇縣發掘了后來名噪一時的烏孫古冢。古冢出土有見于黃河流域的漢式鐵犁鏵，也發現過典型的秦式繭型陶壺。王炳華提出的烏孫（西域36國之一）考古文化概念，具有里程碑意義。

至今，他還記得，那幾年，每次野外工作結束，返回烏魯木齊，會去蒸“土耳其浴”，將衣服掛在高溫蒸汽下方，看體虱一個個從衣服上掉落。

1968年元旦，他與相戀3年的王路力喜結連理。“住我們對門的北大維吾爾族同學熱合曼，借出她的臺式收音機，給婚房添上溫馨的音樂，很是感人。”王炳華笑著說。

1976年至1978年間，王炳華在阿拉溝東口、魚兒溝車站地區主持發掘了墓葬85座，出土文物以金器最多，見有虎紋飾圓金牌8塊、對虎紋金箔、獅紋金箔等。在考古報告中，王炳華提出“塞人文化”的新概念。《漢書·西域傳》的記載，漢代以前，塞人（對應于波斯文獻中的“Saka”）曾廣泛分布于伊犁河流域、天山和帕米爾一帶，大月氏西遷后，將塞人趕出了伊犁河流域。

1978年至1991年間，王炳華在哈密五堡主持3次考古，共發掘墓葬114座。經碳14測定，墓葬年代距今約3000年。墓葬出土的毛織物色彩依然鮮麗，大量木器特征鮮明，并發現70余具干尸，其中11具相對完整。

1987年，王炳華得知呼圖壁縣西部天山深處有巖畫。巖畫位于聳立的峭壁上，繪有各式人物形象約300個。王炳華認為，巖畫主人可能是塞人及部分蒙古人。王炳華提出“天山峽谷古道”的新概念。“我們在伊犁河流域發現的波馬金銀器、阿拉溝‘黃金大墓’、呼圖壁縣康家石門子生殖崇拜巖畫等，都指向一個事實，即天山峽谷是文化交往的重要通道。這些考古證據不僅清晰描繪出一條新的交通路線，更是打破我們舊有的認知——古代絲綢之路必然自昆侖山北麓，天山北麓、南麓而行。我們開始重新認識西域的地理空間，絲綢之路也可以穿越天山來去。”

在漢代絲綢之路開通之初，樓蘭曾是重要節點。1979年底，王炳華率隊進入位于羅布泊西北的孔雀河河谷考察，發現古墓溝墓地。

在古墓溝，考古隊共發掘墓葬42座。根據碳14測定，墓葬距今約3800年。這打破以往將羅布泊地區文物都與漢代樓蘭相關的認知，證明在更早以前人類就曾在羅布淖爾留下痕跡。

退休前夕，王炳華心心念念的是小河遺址。1934年，探險家貝格曼在小河發現規模宏大的墓地、奇特的列木以及具有歐洲人種特征的古尸，震驚世界。2000年，王炳華如愿進入沙漠，尋找小河。在汽車無法前行的情況下，考古隊改騎駱駝深入腹地，并在第五天成功覓見小河墓地。

如今，王炳華正在抓緊撰寫《考古行腳六十年》《新疆考古與西域文明》。（摘自《文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