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lán)色之墻

王曉燕

1

星星自遠(yuǎn)方的夜空亮起，雪落下來。朵朵傾斜堆積。如同積攢歡喜，如同，那是一堵藍(lán)色的墻。一道散布著孤寂嗓音的墻。

紛飛傾斜。終會隨同大地安寧。降下來，墜向素常、歸途時的安寧。

那些草葉和樹枝正在枯萎，那些行走過的路途、目光和深處的視力撫觸過的柔情，正被雪覆蓋。覆蓋，是我鋪滿草葉、日月星辰、你和我腳步挪移的存在和未來。

2

未能書寫。未能告知你。

站在沼澤，戈壁，思想、口舌、人體的裂隙，辨識不清的我的絕境，我糾念的存在和遠(yuǎn)方。

我生活在這些事物里。我將雙腳置于荒灘，沼澤以及思想、口舌、人體的裂隙，我靠這些感知生命，靠這些活著，靠它們每天分泌出來的戈壁、風(fēng)暴雨雪還有陽光嵐露而生活。并且，我還有可能會在這些事物中死去，我死去，就像被戈壁灘上的烈日一寸一寸曬死。

像為愛和某種夢想而死。

3

陷于這樣一種精神及情感之境，我不知是否還與你有關(guān)系。

立于沼澤，荒灘，戈壁甚至絕境——你暗示于我，掙扎于那些門、足、糾念，愛情及困境。

我的靈魂我的精神某處領(lǐng)域的沉淀，注定要在它們中間刷洗，刮搽，注定要在繡口錦心之外燃起激情。

我在我和那另一個我之間抗?fàn)幤从坞x，在思想、口舌和人體的裂隙間辨識、拒絕、回應(yīng)、唾棄和向往。

穿越那藍(lán)色的孤寂之墻。在巨大的逝去和未來的詞語中間，我是如此枯貧無力。我圍繞著它，圍繞著它們的原始屬性，經(jīng)由你，它的獨孤華麗嗓音永遠(yuǎn)在那——與語言夾雜在一起不能被剝離的青春，注定要被生命的原始屬性收容包藏。

4

夏夜的河水。白晝的熱浪。以及被我們的手指摘下的一片樹葉。你發(fā)出的一個喚聲。頭頂讓人心生憂愁讓愛和欲望死去的云朵，那些樹和回聲。那些未走過已在心里延拓的路途。那些被距離和時光拉長加深的感情。那些不能以愛之名排泄的欲念不可被移轉(zhuǎn)的深情。

注定這很艱難。書寫。回憶。如若不是注定要墜向歸途，如若我的眼不是因為你而流露柔情。如若不是注定有時光糾結(jié)處的距離。

風(fēng)聲中的戈壁。

我手指、思想甚至感情的痕跡有一部分會到達(dá)你，被留存、置放于你的時間、視線和內(nèi)心，我暫存于某段時光的容顏會被你的手指和時間翻卷。

5

我將雙腳擱于沼澤、時而踏實時而絕望得一如幻覺般的人生。

雪降下來。寂靜。寂靜擦亮生命之晦暗。

那些向上的云朵，那些時光糾念處搖擺不定的憂愁、欲念和喚聲。

那些戈壁，荒灘和困境，這樣安靜死心踏地的墜落和沉著，心界的傳奇，無數(shù)個剎那時光里，我仰賴于那些金色的塵埃，那些無可理喻的柔情，就如同是我對自身一種不無歉疚的柔情。

浮塵野馬。

那凋敝的在深色樹干上發(fā)黑、發(fā)黃的高枝，終將開掘深處的視力。

正是它們，戈壁，玫瑰，手指的動作，茶水，咖啡——正是它們，催落了的黑發(fā)與濃情，綻放的生命，打開又關(guān)閉，死去又重生，不可被言說，不能被復(fù)制，一直以來，散布著孤寂，并把獨孤和華麗堆砌成一道藍(lán)色之墻。不是傳奇，不是信仰。只是一股柔情，一種方式，一道深處的被宿命開掘的視力。雪降于大地的靜寂，海泛起芬芳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