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擊偷獵，新科技大展身手

方陵生

加蓬北部明凱貝國家公園是一片茂密潮濕的熱帶雨林，徒步旅行者偏離林中小徑幾米就會迷路。正是這片密不透風的灌木叢曾經保護了眾多大象免遭偷獵者的侵擾。然而近年來，獵殺非洲森林象的罪惡之手還是伸到這里，這個大象的避難所變成了籠罩著腥風血雨的大象殺戮場。據調查，2004年至2014年這10年間，偷獵者在明凱貝國家公園殺死了2.5萬頭大象，約占這個國家公園森林象總數的80%。許多科學家認為，非洲森林象目前已處于極度瀕危之中。

明凱貝國家公園是加蓬最大的森林保護地，與喀麥隆交界，是許多偷獵者的活動之地。喀麥隆高速公路的某一段離明凱貝國家公園只有約6千米，偷獵者可以通過這條高速公路方便地進入。

近年來，加蓬為保護非洲森林象作出了積極的努力。自2011年起，該國給予森林象以“完全保護”的地位，不僅將下撥給國家公園的預算增加了1倍，而且成立了一個全新的機構——國家公園局。2012年，加蓬政府甚至燒毀了該國的象牙儲備，使加蓬成為第一個采取如此果決措施的中非國家。加蓬還是大象保護倡議的發起國之一，倡議旨在針對日益猖獗的大象偷獵活動尋求國際性解決方案。

面對猖獗的偷獵活動，科學家們也在尋求通過更多科技手段來打擊偷獵行為。

20世紀90年代末，科學家發現大象有一種神秘的交流方式，它們會發出一種人耳無法識別的低頻聲音。象群通過這種方法來傳遞信息，部分聲音會通過地面傳播到遠處，它們發出的這種次聲波可在草原的巖石和沙子中回蕩傳播到約6千米之外。

科學家們認為，大象發出的這種聲頻震動，可用來保護大象免遭偷獵者的傷害。據一項研究表明，通過探測地震活動的儀器設備，研究人員可以“竊聽”到大象用鼻子和嘴巴發出的聲音，以及它們驚慌奔跑時在地面上發出的巨大“砰砰”聲。

就像科幻影片《侏羅紀公園》里所描繪的恐龍奔跑產生的聲場一樣：一頭大象在地面上行走也會發出很大的聲響，而一群憤怒或驚慌的大象在叢林里奔跑時更是一番驚天動地的大動靜。科學家們可以根據大象發出的聲音振動，開發一種有效的預警系統。借助這一系統，當罪惡的偷獵者接近大象時，大象驚恐的叫聲將成為一種示警信號，在草原上巡邏的游騎兵便可通過大象的“地下傳音”及時采取救援行動。

但在開發次聲波警報系統之前，科學家還需要更多的數據，包括受驚象群的大小規模、不同的天氣狀況，以及象群在不同類型地形上奔跑時產生振動的數據差異等。當然，造成象群奔跑的因素不光來自偷獵者的威脅，獅子和蜂群的攻擊也會導致它們驚慌奔逃。因此，科學家們必須能夠破譯和區分大象面對不同威脅時的行為差異。地震傳感器已被證明是一種可快速可靠地對大象行為進行遙控監測的手段。這與需要大量護林員甚至無人機監測象群的方法相比，是一種更經濟且非侵擾性的野外數據采集方法。

目前，科學家們仍在研究大象通過“地下傳音”傳達出的多種信息。但要搜集這方面的實驗數據困難重重，因為體重近6噸的大象是無法被安置在某個受控實驗室里采集相關數據的。

但科學家們通過“振動數據回放實驗”發現，大象不僅會對同伴發出的叫聲作出回應，而且大象還能分辨信息來自熟悉的同伴還是其他象群。

研究還發現，人類文明發展產生的各種喧囂聲會干擾我們捕捉大象之間“閑聊”和交流的信息。即使是輕微的人為噪音，也足以淹沒大象的低頻次聲波。從汽車、水泵、發電機制造的噪音到頭頂上飛機的嗡嗡聲，再到地下采礦活動的噪音，這些聲音和振動都有可能影響到大象的“地下傳音”。人為噪音是科學家捕捉和分析大象聲音信息時所遇到的最大障礙。

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北部的一個涼爽的秋夜，一頭黑尾鹿站在一條鄉村公路旁。寂靜的路面上響起了刺耳的車胎噪音，隨著一輛卡車駛近，聲音越來越大。當車頭燈亮起時，雄鹿轉過頭來，耳朵抽搐著，似乎被明亮的光線嚇呆了。片刻過后，一聲槍響打破了鄉間的寧靜。

事實上對這頭鹿來說，槍聲再也不會讓它害怕了，因為它已經死了幾個月了，而非法“射殺”這頭死亡動物的盜獵者卻有麻煩了。原來，這頭鹿只是一個誘餌。反偷獵執法部門在夜間出現槍擊聲或有人非法闖入等有可疑活動報告的地區設置誘餌，隱藏在附近的警察負責遙控用死亡動物獸皮制作的機器人，其他警察則躲藏在附近隱蔽處的車輛上等待時機準備出擊。

抓捕偷獵者的關鍵是要有一個讓人信服的誘餌。栩栩如生的機器人誘餌看起來就像真的動物一樣，因為它們就是用被殺的黑尾鹿的獸皮和鹿角制成的。許多野生動物保護工作者為此都要感謝布賴恩·沃爾斯格爾。在過去20年里，沃爾斯格爾定制了許多逼真的動物誘餌，在遙控器的操控下，它們會抽動耳朵、轉頭、抬腿和甩尾巴。

自1989年以來，非洲象的數量一直在持續下降。國際自然保護聯盟指出，在過去10年里，日益猖獗的大象偷獵活動和象牙走私交易導致了大象數量銳減。據估計，自2006年以來被殺害的大象，占非洲大象總量的1/5。

有組織犯罪網絡將被掠奪的象牙分批次裝進巨大的集裝箱里運往世界各地。一旦離開港口，這些象牙將很難再被找到。即使是有著最先進檢測手段的港口，也只能對大量集裝箱中的1%～2%的集裝箱進行抽檢，所以海關緝查人員在抽查中能夠找到它們的幾率極低。打擊象牙走私，需要做的是在象牙進入運輸渠道之前阻止象牙交易。

為此，研究人員開發了一套嚴格的象牙分類和DNA測試方案，對被分離在不同集裝箱中偷運到不同目的地的象牙進行鑒定配對，確定象牙的來源地。DNA檢測工作表明，非洲主要的“偷獵熱點”集中在少數幾個地方。通過對象牙DNA鑒定配對的新科技手段，研究人員鎖定了活動在肯尼亞、烏干達和多哥的3個最大的象牙走私團伙。同時，據執法部門查獲大量象牙的DNA檢測結果表明，多批象牙與同一個交易商網絡有關。

通過象牙鑒定配對，可將在不同時間和地點查獲的象牙走私案件聯系起來。查獲的象牙，不僅能與在這些港口活動的特定犯罪網絡相關聯，而且還能與將象牙輸送到數百千米外港口的運輸犯罪團伙聯系起來。象牙DNA鑒定和配對作為一種有力的調查工具，可幫助執法人員追蹤犯罪團伙的蛛絲馬跡，為刑事案件的定性收集證據。

有關研究團隊利用大象糞便中提取的DNA樣本繪制了非洲象種群的“遺傳參考圖譜”，研究人員將象牙中提取的DNA樣本與基因參考圖譜進行比對，就能確定象牙的來源地和偷獵活動的熱點地區。

（：科學24小時 2019年0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