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四首

方啟良

短時光

黃昏的江堤很性感

一個女人穿短裙散步很性感

江水跳躍

像無數條金魚向她作一日之別

晚霞催人歸去

我不再慢跑了。此情此景

想以女人為背景發個朋友圈

想想還是算了吧

況且微信到了幾萬加的數量

它們像苔蘚一樣滋生

都不知道先讀哪些朋友的

一會兒，夕陽跌入江里

那個女人像不開花的玉蘭

短裙不見了

一件烏黑的睡袍替代了它

燃燒的母愛

看到西班牙的巖薔薇

我才知道

有一種自虐的母愛，叫燃燒

當種子快要成熟

也是巖薔薇燦若云霞之時

她用一春一夏的積累

揮發盡體內所有的精油

氣溫高達32攝氏度

她便化作一束待燃的火炬

為愛涅槃，孩子

媽媽送你一套防火服

不離不棄是多么奢侈的想法啊

母愛，是一種巨大的燃燒

板栗花開

有一種濃香比河水流動迅捷

是花，不像花

成千成萬的毛毛蟲

聚在板栗的枝頭

去年的養蜂人來了

他們避開雨季，逐花粉而居

“不是蜜蜂的最愛，

但也是糧食的一部分。”

養蜂人如是說

他的堂客在租屋里淘米洗菜

還不時飄出一兩句黃梅戲

我不再購買蜂蜜

養蜂人來之前

我的母親已經走了

世界像一座流動的花園

俗世的生活

小時候，和母親一起

在風里撿拾柴火

現在撿拾幾粒文字

慢慢地

多了一些沉默和孤獨

你問我做些什么

都是些難以啟齒的事

從切山藥出現麻癢

到幫妻扎辮子出現朝天髻

我學會了搓洗

每一件衣領每一個袖口

還能耐心地切好每一個土豆

我發現每個土豆里面

都有不同的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