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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坐公交車去找朋友,車上人不多,但也沒有空位子,有幾個人還站著吊在拉手上晃來晃去。一個年輕人,干干瘦瘦的,戴個眼鏡,身旁有幾個大包,一看就是剛從外地來的。他靠在售票員旁邊,手拿著地圖在認真研究著,眼不時露出茫然的神情,估計是有點兒迷路了。
他猶豫了半天,很不好意思地問售票員:“去頤和園應該在哪兒下車啊?”
售票員是個短頭發的小姑娘,她抬頭看了一眼外地小伙子說:“你坐錯方向了,應該到對面往回坐。”
要說這話也沒什么錯,大不了小伙子下一站下車到馬路對面坐回去。
但是售票員可沒完,她說了最后一句話:“拿著地圖都看不明白,還看個什么勁兒啊!”售票員姑娘眼皮都不抬。
外地小伙兒是個有涵養的人,他嘿嘿笑了一笑,把地圖收起來,準備下一站下車換車去。
旁邊有個大爺可聽不下去了,他對外地小伙子說:“你不用往回坐,再往前坐四站換904也能到。”大爺說到這兒也真不錯,既幫助了別人,也挽回北京人的形象。可大爺哪兒能就這么打住呢,他說:“現在的年輕人哪,沒一個有教養的!”
我心想,大爺這話真是多余,車上年輕人好多呢,打擊面太大了吧。這不,站在大爺旁邊的一位小姐就忍不住了。“大爺,不能說年輕人都沒教養吧,沒教養的畢竟是少數嘛,您這么一說我們都成什么了!”
這位小姐穿得挺時髦,兩細帶子吊個小背心,臉上化著鮮艷的濃妝,頭發染成火紅色。可瞧這話,不像沒教養的人吧,跟大爺還尊稱“您”。可誰叫她也忍不住非要說那多余的最后一句話:“就像您這樣上了年紀看著挺慈祥的,一肚子壞水兒的可多了呢!”
一個中年大姐聽不下去說:“你這個女孩子怎么能這么跟老人講話呢,要有點兒禮貌嘛,你對你父母也這么說嗎?”
期間那個外地小伙子一直沒說話,估計他終于受不了了,他大叫一聲:“大家都別吵了!都是我的錯,我自個兒沒看好地圖,讓大家跟著都生一肚子氣,大家就算給我面子,都別吵了行嗎?”聽到他這么說,當然車上的人都不好意思再吵,聲音很快平息下來,少數人輕聲嘀咕了兩句也就不說話了,可接著他又說了一句:“早知道北京人都是這么不講理,我還不如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