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二拍”中丫鬟形象分類與特征分析

李炎

摘要：“三言二拍”中有許多的女人形象，比如像三姑六婆、尼姑、風塵女子、閨閣小姐......對于這些人物形象的研究，都從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明時期的社會狀況。然而，本人覺得也不能忽略這些主要人物背后的小人物——丫鬟，在當時那樣的封建社會，她們所起的隱形作用無疑是巨大的。本文先就“三言二拍”中的丫鬟形象和特征作一個分析，以便于作用論述的展開。

關鍵詞：“三言二拍”;丫鬟形象;分類

1 丫鬟的章節分布和分類

1.1 少女情愛的促成者、開導者

（1）《喻世明言》第4回：丫鬟碧云，為小姐私下相會奔走連洽。

（2）《警世通言》第6回：侍女春兒，引誘小姐去花園。

（3）《警世通言》第34回：侍兒明霞，為小姐傳話傳詩。

（4）《初刻拍案驚奇》第12回：丫鬟拾翠，傳遞消息，幫助小姐與情郎私奔。

（5）《初刻拍案驚奇》第29回：丫鬟蜚英，傳信傳詩，創造條件。

（6）《二刻拍案驚奇》第9回：丫鬟龍香，傳遞書信、詩詞，極力相助小姐私情。

1.2 少婦私通的引誘者、牽線人

（1）《喻世明言》第38回：使女春梅，為偷情的少婦圣金望風通傳。

（2）《警世通言》第24回：名妓玉堂春的侍女翠香、翠紅，與老鴇一樣的勢利，下套給玉堂春。

（3）《醒世恒言》第23回：侍婢貴哥，引誘主母偷情，自己與主母偷情男子也有私情。侍

婢阿喜留啟蒙主母阿里虎男女之事。侍女勝哥和阿里虎有同性性行為。

（4）《二刻拍案驚奇》第34回：侍婢如霞，挑動主母偷情，也與主母有同性性行為。

2 丫鬟形象的分析

2.1少女身邊丫鬟的形象特征：

（1）穿針引線、暗中相助

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可以說是人盡皆知，在《警世通言：俞仲舉題詩遇上皇》中就再現了這個故事。然而筆者認為，司馬相如和卓文君驚人的私下定情之事之所以能夠成功，卓文君的侍女——春兒，功不可沒。卓文君新寡在家，對于司馬相如的到來的消息掌握的并不迅速，而觸動兩人見面的契機無疑是春兒。

“且說卓文君在繡房中閑坐，聞侍女春兒說：‘有秀士司馬長卿相訪，員外留他在瑞仙亭安寓。此生風姿俊雅，且善撫琴。’文君心動。”①

通過以上這段話的描述，我們可以看到，一開始卓文君心動的起源來自春兒對司馬相如的出色的描述。而后看到卓文君為情煩惱的時候，春兒“乃對小姐道：‘今夜三月十五日，月色光明，何不往花園中散悶則個？’”②而這次去花園散心促使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真正見面并產生感情。可以說，春兒在兩人相遇相愛私下出逃的事件中有著穿針引線的作用。

（2）照應閨閣、聯系外界

明朝這樣一個看似封建實則暗里市風洶涌的朝代，道德倫理可以束縛住這些女子的身，卻鎖不住騷動的內心。《喻世明言：閑云庵阮三償冤債》中，丫鬟碧云就是小姐陳玉蘭獲得外界聯系的一個最明顯的通道。起初陳玉蘭聽到阮三隔街吹彈情不能已，礙于自己小姐身份便差遣碧云探聽。隨后，陳玉蘭對阮三更是心心念念，卻“只恨閨閣深沉，難通音信”③因此只能求助丫鬟碧云聯系世俗社會。在陳玉蘭和阮三相見之前全是由碧云從中交接。

可見，“她們不僅僅是小姐和夫人們尋求愛情的附庸與幫手，而且成為溝通世俗社會和情欲世界的隱秘橋梁，在當時的情況下，對大家閨秀來說，這種隱秘的溝通橋梁幾乎是唯一的通道。”

（3）愛情見證、傳詩送信

經過比較我們可以發現，“三言”中的丫鬟更多的只是客觀的傳遞書信，而“二拍”中的丫鬟們似乎更進入自身紅娘的角色。

《初刻拍案驚奇：通閨闥堅心燈火，鬧囹圄捷報旗鈴》中，羅惜惜和張幼謙自幼一起讀書，青梅竹馬，卻不想年歲已長不得往來。思念之情不得紓解的情況下，幸得丫鬟蜚英的內外連通，傳遞書信以解相思。丫鬟們有比閨閣女子更多接觸外面社會的機會，在聯通閨閣和外世這方面，丫鬟們最常見的方式便是傳詩送信，成為男女雙方的愛情見證人。

2.2 少婦身邊丫鬟的形象特征：

（1）精通男女之事，引誘主母偷情

經過研究，我們可以發現，在“三言二拍”中出現的少婦身邊的丫鬟，比之少女身邊的丫鬟，往往多了一種風月之情，少了一份純真和忠心。和其女主人相似，性情更為豪放，在男女之事方面也頗為懂得。

例如《醒世恒言：金海陵縱欲亡身》，前篇女主人阿里虎，通篇描寫此女之淫蕩之行，恰恰也是侍女阿喜留傳教阿里虎男女之事。

據文獻記載，晚明是一個思想較為開放的時代，所以我們看到馮夢龍和凌濛初在描寫一些情節語句的時候，還是很露骨的。完全可以看到丫鬟是如何在言語上引誘主母偷情，甚至有些丫鬟對于主母的偷情行為起到了牽引和保護的意思。

（2）難耐內院寂寞，暗中偷歡成風

丫鬟們雖然比閨閣中的女人多了跟外界接觸的機會，但是仍然是封建禮教的犧牲品，她們也必須在一定程度上遵守世俗道德的束縛。當身體被束縛，心靈的騷動得不到釋放的情況下，除了慫恿主母偷情外，這些丫鬟自身也開始赤裸裸的表現出“叛逆”“大逆不道”的一面。有的跟外來男子偷情，有的甚至跟自己的主母有染，她們也成為了反抗封建世俗層面上一群很有特色的映像。

（3）貪金銀圖利益，盡顯世俗勢利

丫鬟的角色最大的作用當然是幫助閨閣女子聯系外界，在這個過程中，有些是出于對小姐夫人的同情，有些是仗義秉性，當然也不乏貪圖利益者。

在《警世通言：玉堂春落難逢夫》中，我們就可以看到兩個很典型的只為利益“變臉”的丫鬟——翠紅和翠香。起初翠紅翠香見公子三官有錢便慫恿玉堂春和其相好，對公子的態度也是當自家人一般，一旦后來公子將錢全部花在妓院身無分文的時候，便和老鴇一樣立馬變了嘴臉，并且設計將玉堂春賣給另一個客人。前后言語可謂差別之大，盡顯世俗勢利。

社會的利益多層次當然會造就人性的三六九等，像翠紅翠香這等出賣主人的丫鬟，不說其內在品行，從另一方面也是凸顯了一部分丫鬟形象的。

（4）為的自己前程，拋卻過去情誼

在羅列的丫鬟當中，貴哥可以說是一個很突出的形象，她幾乎集合了作為丫鬟的所有特征：甚懂女主人的心思;幫女主人偷情牽線;自己與夫人偷情對象有奸情;掌控夫人的行為......這是一個很強勢的丫鬟形象，一直到最后，竟為了自己的利益，拋卻夫人對她的信任而出賣她。這類行為已經不僅僅是勢利如此簡單，如果說“勢利”有一部分社會風氣的影響在內，那么貴哥所表現出來的完全是自身品格的喪失。

3 不同類型丫鬟形象隱含社會深刻現實

丫鬟角色類型化的出現，并不是偶然的，從側面映射了當時的一些社會現實。明后期隨著市場的商品化，人們的精神生活也發生了重大的變化，原有的價值觀念被顛覆。那些閨閣女子精神開始自由，身體卻被禁錮在閨閣中，心中的壓抑可想而知。這個時候丫鬟的角色就出現了，丫鬟幫助小姐們和閨閣外想要親近貴族女子的男子提供了機會，在少女身邊的丫鬟往往成了少女突破思想、行動桎梏的“利劍”。

但是，閨閣女子的附庸位置并未改變，對于獨立自由的理解也是非常膚淺的，此時少婦身邊的 那些丫鬟的作用自然而然就轉變了，不再如原來那般具有正向形象。當然，不管怎么說，后院淫腐成風也從側面反映了人們內心的寂寞以及渴望身心自由的盼望。

參考文獻：

[1]? 朱全福《“三言”、“二拍”研究》[M]2012年12月第1版

[2]? 嚴明、沈美紅《閨閣內的愛情導師--“三言二拍”中婆子、丫鬟、尼姑的角色分析》[J]明清小說研究2006年第1期

[3]? 蔣洋洋《從三言二拍看明朝女性地位的變化與局限》[J]銅陵職業技術學院學報

[4]? 高倩倩《“三言二拍”人物形象研究綜述》[J]古典文學

注釋：

①? 馮夢龍《警世通言》[M]1956年1月北京第1版 第64頁

②? 馮夢龍《警世通言》[M]1956年1月北京第1版 第64頁

③? 馮夢龍《喻世明言》[M]2006年1月第1版 第41頁

（作者單位：越州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