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化城市的綠色植物也能變垃圾 破解綠化廢棄物處理難題

劉國偉

近年來為了綠化環境和景觀建設的需要，國內外許多城市中公共園林和綠地的總量不斷增長。可是，因綠化而產生的廢棄物也隨之劇增。那么，應該如何處理這種“綠色垃圾”呢？

所謂綠化廢棄物，也稱為園林垃圾，指園林植物自然凋落或人工修剪后所產生的植物殘體，主要包括喬木灌木修剪物、草坪修剪后的草屑、枯枝、雜草、殘花、落葉等，基本成分是木質纖維素。綠化廢棄物產生于人類美化環境的活動中，雖然是一種可降解的垃圾，但由于其分布分散，質地疏松體積大，加上收集站點和消納處理場所之間距離遠，導致收集難度大、運輸成本高。

隨著城市綠化建設的推進，綠化廢棄物的產出量急劇增長，如果處理不當，不僅影響城市美觀，而且還可能引起大氣、水體和土壤的污染，越來越多的城市開始認真面對這一問題。以北京為例，每年產生的綠化廢棄物有數百萬噸;即便如江蘇省紹興市這樣的中等城市，2018年的綠化廢棄物也有18萬噸之多。

目前國內外對綠化廢棄物的處理方式主要有三種，其一是最古老的填埋，其二是經過干燥等程序后焚燒，其三是資源化利用。前兩種處理方式略顯簡單粗暴，正逐漸讓位于第三種處理方式，即包括堆肥、制成花木基質，變為園林景觀覆蓋物和生物質能源等在內的資源化利用。這種方式除了可以增加土壤肥力，還有創造野生動物棲息地、抑制雜草生長、增加雨水滲透性、減少土壤侵蝕和地表徑流、降低地表揚塵和大氣懸浮物等重要功能。一言以蔽之，無害化、資源化利用符合當前循環經濟的宗旨，也是未來發展的必然趨勢。

從目前資源化利用的方式來看，綠化廢棄物轉化為景觀地表覆蓋物的應用最廣泛，因為其加工處理相較于堆肥而言更加簡便，又能起到很好的抑制揚塵和涵養水源的作用。相較于園林覆蓋物而言，堆肥對技術的要求顯然更高、耗時更長，導致成本較高。不過，綜觀國內外綠化廢棄物的處理趨勢，堆肥越來越成為主流。國外在收集和利用綠化廢棄物方面主要有以下特點。

立法禁止焚燒或填埋

發達國家在綠化廢棄物收集方面已有較長時間的摸索和推廣，無論是立法還是實踐都積累了許多經驗。譬如美國環境保護署1994年專門頒布了關于綠化廢棄物和城市固體廢棄物堆肥的EPA530-R-94-003法律，對綠化廢棄物收集、分類、發酵和后加工的工藝程序，相關的法令和標準都有嚴格規定。

有數據稱，綠化廢棄物是美國第二大城市固體有機廢棄物，綠化廢棄物的收集、處理已不僅是園林部門自身的問題。從上世紀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大致為1992年前后），越來越多的州政府明令禁止將綠化有機廢棄物焚燒或填埋。為了提高綠化廢棄物的堆肥處理率和土地利用率，許多州還專門拿出經費或制定各種政策和計劃引導綠化廢棄物的堆肥利用，例如：成立專門的堆肥協會引導園林有機廢棄物的堆肥;給經營綠化廢棄物的廠家提供添置設備的貸款;規定收集綠化廢棄物要征收費用以補貼廠家的運行費;對不同居民數量和綠化廢棄物產量進行估算以確定堆肥廠家規模和運行費用等。

收集尺寸和種類有明確界定

由于各國和各地區的人口、氣候和植物來源有較大差異，綠化廢棄物的收集種類和方式也存在差異。但都對收集品類和時間做了較明確的說明，總體差異不大，既考慮大眾的方便程度，也要兼顧居民參與收集的熱情。

加拿大安大略州尼亞加拉瀑布城規定，要用牛皮紙袋裝室內植物、樹葉、花卉、小枝、干草等，同時對樹枝和草屑尺寸也有要求：直徑不超過1.5厘米，長度不超過30.5厘米。英國倫敦劉易斯舍姆區的居民則被要求到區內4個固定的地點，在上午和中午固定時間把綠色廢棄物放到專門的垃圾袋里等待專人收走;居民被明確要求不可以把廚余垃圾、土壤、石頭和日本虎杖（一種常見的綠化植物）摻雜到廢棄物中。

美國各州對綠化廢棄物規定的成分不同，一般每個州對本地區內收集綠化廢棄物的成分來源都有相應的規定。如佛羅里達州規定只收集枯枝落葉、雜草、草坪和小灌木的修剪物以及棕櫚樹修剪的枝條等綠化廢棄物，禁止在收集時混入塑料袋、石塊、沙子和土壤、體積大的垃圾、大的樹枝、枝條和處理過的木制品。洛杉磯規定收集綠化廢棄物不包括石塊、木頭、花園裝飾物或打碎的花盆;由于塑料袋和金屬絲在堆肥過程中不能分解，因此規定收集綠化廢棄物的袋子不能用塑料袋，也不能用金屬絲線來捆扎樹枝。為了讓更多居民明了綠化廢棄物的收集品類，很多智能手機APP被開發出來。

回收綠色垃圾不是免費午餐

“排污者付費”的原則在全球垃圾處理領域被普遍接受，這一原則的施行在綠化廢棄物收集方面也逐漸成為趨勢。拋開后期的處理費用不說，僅初期的收集就需要在運送設備、人工、容器、人員培訓等方面做投入，這些費用近年來有水漲船高之勢。

2018年英國廣播公司（BBC）披露，雖然英國本土面積不大，但全國每年用于綠化廢棄物收集的費用高達7400萬英鎊（約合人民幣6.4億元），國內半數以上的地方議會通過立法，明確向居民收費，因為單靠中央財政撥款不足以完成看似簡單的這項工作。2014至2015年，全英國用于綠色廢棄物收集的費用是4230萬英鎊（約合人民幣3.6億元）;2015至2016年，上漲到5690萬英鎊（約合人民幣4.9億元）;而在2016至2017年度，這項費用已漲到了7390萬英鎊（約合人民幣6.4億元）。

以英國肯辛頓鎮和切爾西皇室自治區為例，當地政府鼓勵居民對綠色廢棄物進行收集，會定期將一定數目的收集袋免費發放給居民，超出數量后居民就要購買了。在大倫敦區的洪思洛自治市，1個容量為70升的收集袋的價格為2英鎊（約合人民幣17元），而生物可降解的口袋為2.5英鎊（約合人民幣22元），這些費用由居民自行承擔。英國布雷克諾克郡政府提供給居民240升的收集箱，并由專門人員每兩周收一次，而居民則需繳納一定費用。還有部分地區以年費的形式向居民收取綠色廢棄物收集費用。上述價格還是較早以前的收費，考慮到多種因素，現在應該有所上漲。

讓綠化廢棄物“成于土、歸于土”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這一詩意的描述用來形容綠化廢棄物最有前景的循環利用方式是非常貼切的。經過堆肥發酵后，廢棄物會變成優質的土壤改良介質，可有效改善土壤肥力不足、容易板結和酸堿度偏高等問題。因此，堆肥成為許多國家青睞的綠化廢棄物處理方式，以減少填埋和焚燒上的壓力。

在加拿大、美國等地，由于地廣人稀，經常采取集中設置的專用堆肥場所讓綠化廢棄物自然降解。這些專業化程度高的堆肥中心在工藝程序上一般分為預處理、發酵堆置和后加工3個階段，不同階段不同過程中各個環節都有嚴格規定和相應的技術指導規范，為控制堆肥質量提供了技術保障。專業化的堆肥中心投入不菲，所需能源和勞動力都要花不少錢，因此處理給料的時間越短，生產堆肥的費用就越少。為此，堆肥部門普遍在兩方面挖潛降低成本：一是操作體系自動化，如此可大大減少給料粉碎、檢查、增加濕度和翻轉的時間;二是勞動力的合理分配。

為了提高堆肥質量，許多國家和地區提倡根據季節和地區的實際情況，把不同來源的材料進行合理配比，如樹葉可以和草這種含氮量高、利于發酵的原料混合發酵以獲得高質量的產品。至于家庭堆肥這種更為靈活的廢棄物處理方式，也受到越來越多的國家和地區的青睞。即便如紐約這樣有完善垃圾處理手段的超級都市，庭院有機廢棄物的堆肥處理也被大力倡導。例如，由紐約市環境衛生局發起，紐約植物園支持的“布朗克斯行政區綠色垃圾堆肥項目”，目的就是教育居民把庭院廢棄物拿去堆肥，此舉收到不錯成效。還有許多州都建立了自己的堆肥協會，對大眾公布聯系方式，鼓勵居民參與堆肥協會，并為居民提供各種方便。

堆肥產品商業化有章可循

鑒于綠化廢棄物的資源化利用成本高，目前廢棄物堆肥產業發展好的國家普遍在政策支持和資金扶持上向堆肥企業傾斜。如美國許多州規定，當廢棄物堆肥材料符合土壤改良材料的質量要求時，政府部門就必須購買或使用這些廢棄物的堆肥材料，從立法角度為廢棄物堆肥材料的土地利用提供了政策保障。

在產品運營上，堆肥企業自身的商業策略也非常重要。它們在制定堆肥生產計劃時首要考慮的就是堆肥最終產品的市場問題，應根據市場需求來生產。目前，堆肥產品的市場有商業、居民、公共機構和田地恢復等。不同堆肥企業面臨的市場不同，生產出來的產品種類及其銷售費用也不同。

國外有報道認為，綠色廢棄物堆肥可取代許多目前正在使用的有機物。在大多數情況下，堆肥可能取代商業的盆栽土壤混合物和泥炭。苗圃管理者也認為，堆肥材料比較適合草坪的栽培和更新以及花園土壤的改良。

可持續的商業化運營是綠化廢棄物產業得以健康運作的關鍵，為此我國需要在配套體系建設和技術攻關等方面付出很多。解決了這些問題，相信我國創建和諧發展的生態型園林綠化城市的目標就會實現。

（本文寫作中參考了澳大利亞維多利亞州可持續性、英國BBC、美國新罕布什爾州市政綠化廢棄物堆肥指南、堆肥小販和綠蛋波士頓網站的信息，在此一并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