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五百年的露天書市

張達明

在法國巴黎市的塞納河岸，有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塞納河岸的舊書攤。這些舊書攤從16世紀至今就一直存在，并成為“世界上最大的露天圖書館”。

這些舊書攤位于塞納河的左右兩岸，左岸的數量多于右岸，這與巴黎“左岸”的文化格調一脈相承。雖然歷經五百年的滄桑巨變，但這些舊書攤的架構卻一直沒有多大改變，全部都是由綠色鐵皮箱簡單組合而成，箱體則被直接固定在河堤護墻上，營業時就打開鐵皮，將箱子里面擺滿的各種舊書籍全部朝外，以方便讀者翻閱。雖然塞納河岸經常下雨，這也難不倒書商們，如遇到突如其來的大雨，他們就順勢將鐵皮箱子合上，然后上鎖即可。

舊書攤雖然簡陋，每天卻吸引了不少酷愛文學的來訪者，讀者中既有平民百姓，也有“王公貴族”，像法國前總統密特朗就是這里的常客，而更多的則是一些古籍愛好者，這些人大部分是來“淘寶”的，不少人都是滿載而歸。

舊書攤的經營者，并不都是純粹的商人，很多是退休的教授和學者，對于每一位來書攤的讀者，他們都舉止儒雅，彬彬有禮，從不主動拉客或強賣，如果讀者看上了哪一本書，書攤老板就會笑盈盈地告訴對方價格，交易完成后，還會贈送一個精致的小書袋，方便購買者攜帶。如果讀者沒有購買意向，書攤老板絕不會主動推銷，自己埋頭看書，而讀者則隨意翻閱，互不干擾，各自相安無事。

伯努瓦是其中一家舊書攤的老板，今年75歲，退休前是巴黎第六大學的一名歷史學教授，他經營的這家舊書攤，就是爺爺和父親留下的遺產，為了將先輩的這份遺產傳承下去，他放棄了休閑的退休生活，每天和老伴準時開張營業。有媒體記者曾問他：“您認為在日益發達的網店與互聯網的沖擊面前，這些舊書攤還有存在的必要嗎？”伯努瓦這樣回答道：“我認為舊書攤的存在至少有這些功能和意義，一是，作為世界上在歷史、文化傳承方面領先的國家之一，法國自然要盡力保護在塞納河岸的這些舊書攤。二是，巴黎舊書攤本身也是商業店鋪的一種，也有上游的供貨商、中游的經營者與下游的消費者等。三是，塞納河岸的舊書攤早已成為‘巴黎一景’，不少游客到了巴黎必要慕名來看一看，而那些文人學者，更是期望從中‘淘’出有價值的古書、舊雜志和版畫來。所以說，這些舊書攤不僅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而且還需要加強和擴大，這無疑對于法國文化乃至世界文化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為此，伯努瓦曾聯合所有舊書攤的老板，多次上書巴黎市政府，希望由政府出面，將塞納河岸的舊書攤申請為“聯合國非物質文化遺產”。

實際上，為了保護這些存在了五個多世紀的歷史文化奇跡，巴黎市政府早于1859年就出臺了關于舊書攤的管理規定——由市政府設立定點的舊書攤位，每個攤位不得長于10米，并給予“特許經營”權;同時規定，一個舊書攤位由四個書箱構成，其中最多只有一個書箱準許出售旅游紀念品，其余三個書箱必須用于出售古書籍和古董;舊書攤無需繳納租金和使用費，但每周至少要營業四天。時至今日，塞納河岸的舊書攤也只有240家，位置和數量以及風貌都基本保持原來的模樣。

對于伯努瓦聯合舊書攤老板提出將塞納河岸的舊書攤申請為“聯合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舉動，巴黎市政府予以高度重視，于2018年5月正式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遞交了申請，希望能給予批準。對此伯努瓦高興地說：“如果能夠申請到‘聯合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資質，塞納河岸的舊書攤就能夠獲得政府和社會各界更多的資助，到那時，必將吸引更多的游客來巴黎訪問，這些舊書攤也必將煥發出嶄新的勃勃生機！”

（繼續前進摘自《花開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