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小姐的最終選擇

清風

張小團第十次在英語課上答錯老師的問題時，沮喪的情緒仿佛能從她的身體里流淌出來。

喬青山輕輕地搖頭，小聲說：“果然不負緊張小姐的盛名。緊張小姐太緊張！”

這十次都是英語選擇題，英語老師都質疑：“張小團，你的英語成績是真實的嗎？”

張小團自己都有些恍惚，這次明明自己的試卷上寫的是對的，可是，鑒于前幾次都答錯的陰影，她問了前桌的同學。張小團選的是A，前桌的同學選的是B，張小團瞬間覺得真的就應該是B。

因為連續答錯題，張小團變得越來越不自信，每次英語課之前，她都要把試卷跟前面的同學對一對答案，前面的同學英語成績好，可就是這樣，還是沒能逃脫陰差陽錯仍然答錯題的命運。那題的答案應該是A。如果自己能堅持一下多好。

下課了，張小團一動不動坐在座位上，喬青山的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張小團一手撥拉開，眉頭皺著說：“別理我，神煩！”

喬青山微微有些尷尬，但嘴又不閑著：“你得知道你的問題在哪啊，緊張小姐，你啊，就是太緊張，太不相信自己！”

喬青山愛給人起外號的毛病一直都沒改，就因為張小團姓張，就管她叫“緊張小姐”，張小團抗議了很多次都無效。他說：“起外號呢，也是一種本事，姓張的那么多，為什么人家都不是緊張小姐、緊張先生，偏偏你是？”張小團回：“那還不是因為沒遇到你！”

“錯！那是因為你總是呈現出一種緊張的狀態。真的，每次老師提問，你明明都會，但是立刻就慌慌張張站起來，手就開始摸筆，或者卷手里的本子，答得亂七八糟！”雖然喬青山這樣說張小團很不高興，但他真的說出了某些真相。

“還有啊，你臉紅通通的，語速也特別快！”喬青山繼續分析。

“有完沒完？”張小團打斷他。

“唉，真相總是讓人難以接受！”喬青山不再說話，翻他的那本漫畫書去了。

第十次答錯英語老師的問題后，張小團一宿都沒睡好覺，一個噩夢連著一個噩夢，夢到考試答不完卷子，夢到被英語老師訓，夢到全校同學都在喊她緊張小姐。

醒過來，汗打濕了張小團的枕頭。

清晨，陽光照進張小團的房間，她坐起來伸了個懶腰，告訴自己，自己聰明又可愛，為什么要緊張害怕呢？不就是自信嗎，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過，喬青山為什么那么自信呢？

張小團在教室門口堵住喬青山，先叫了聲“師父”，喬青山嚇得連忙抱拳：“有話說話，不帶隨便拜師的！”

張小團一笑，緊張感消失了大半，她說：“把你的自信分我一點點吧！”

“你啊，重度缺乏自信，一點點哪夠，得大輸血！”喬青山揚著頭調侃道。

“所以要師父指點啊！”張小團也頑皮起來。

“你為什么不自信呢？”喬青山果然有師父模樣。

為什么呢？大概是從小到大父母對她過于保護了吧，什么事都不讓她單獨去做。“這個你別做，那個你不行！”這樣的話，小團聽習慣了，凡事都由父母代勞，自己還沒伸手觸摸過這個世界，真正面對別人時，就會沒自信吧？總覺得自己做不好，自己做不對。

喬青山嘆了口氣：“果真是小仙女一枚啊，不識人間煙火，哪像我，被生活打磨得滿是傷痕！”

張小團推了他一把笑了：“鬼扯什么？”

“首先呢，你要學會面對陌生人、陌生的環境。跟人說話不臉紅，不喘粗氣，心平氣和！”

“這要怎么做？”

“練啊！這周末我姑姑的新店開張，我帶你去街口發傳單，說好了，這可是幫你找自信！”

切，抓勞工嘛。不過，張小團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喬青山的一沓宣傳單沒剩幾張了，張小團還一張都沒發出去。喬青山拍著她的肩膀說：“就當跟木頭人說話，三步，微笑，說歡迎光臨，把傳單遞出去。行嗎？”

張小團咬了咬牙，走到一位阿姨面前，還沒張開嘴，阿姨就走了過去。張小團奔向另一個姑娘，一咬牙，講出了那些話，姑娘居然把傳單收了。

一小時過去了，張小團終于把傳單發完了。喬青山豎起大拇指說：“緊張……張小團，你挺棒的！”

回到家，張小團在電視上看一個明星訪談，那位明星說為了讓自己有自信，天天到大街上跟人說：“能給我一個擁抱嗎？”被拒絕很多次，臉皮厚了，什么都不害怕了。張小團想，原來都是這么一路走來的呀。

又到了英語課。張小團心里在打鼓。她剛想推前桌的同學，喬青山伸手擋住了，“相信你自己，錯了也沒關系！”

張小團想，如果自己第十一次回答錯誤，英語老師肯定會請自己去“聊天”了。不過，能怎么辦呢，也只能面對。

喬青山說，只能面對時，就要勇敢。有什么好退縮的。

英語老師提問張小團成了英語課的日常，張小團站了起來，深呼吸，然后說： “我選C，這是句型……”張小團清晰地聽到自己竟然沒有結結巴巴地講話，她流暢地說著自己選C的理由。笑容在英語老師的臉上慢慢綻放，她說：“張小團答對了，理由也很對。”

坐下的張小團手心里全是汗，但她還是很想給自己加個油，喊一聲“YEAH！”人總得改變，總得戰勝自己，緊張小姐也不能一直緊張下去。

坐公交車回家，張小團給一位老奶奶讓座;回家的電梯上，張小團跟陌生的鄰居打了個招呼，從前，那么長的時間，她都不敢抬頭看大家。原來，大家都笑得這么好看。

張小團給喬青山留言：謝謝你，自信先生。

（江山美如畫摘自《中學生百科·小文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