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黑皮鞋

佟雨航

布拉德是印度孟買達哈維貧民窟的一個十歲男孩，他每天提著一個黑膠絲袋子，在孟買火車站站臺附近撿廢品。

這天，布拉德腳上一只很破的鞋子徹底“罷工”了。他提著那只爛鞋子來到街角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來，看能不能修補一下，可是擺弄了半天，依然無法讓那只鞋子“復工”。布拉德嘆了口氣，沮喪地低頭看著面前行色匆匆的腳步，確切地說，他是在看那一雙雙鞋子。突然，他看到一雙漂亮的黑皮鞋，皮鞋穿在一個與他年齡相仿、衣著考究的富家男孩腳上。男孩非常喜愛他的黑皮鞋，走著走著就用手帕擦一擦落在鞋上的灰塵，把黑皮鞋擦拭得光可鑒人。看著這雙漂亮的鞋，布拉德羨慕極了。

“嗚嗚——”火車進站了，候車的人都向車門處跑去。富家男孩的父親提著大箱子邊跑邊回頭叫道：“上車了，快點！”男孩不緊不慢地又擦了幾下他心愛的鞋，才起身走過去。火車拉起了鳴笛，馬上就要開動了，乘車的人擁擠得更厲害了，男孩拼命地向車門擠去。男孩的父親已經擠上了火車，他把手伸向被大人們擠得蕩來蕩去的男孩。終于，父親抓住了男孩的一只手，一使勁，把男孩強拉上車。可沒想到，男孩非常珍愛的黑皮鞋卻被擠掉了一只，掉落在站臺上。男孩大聲喊：“我的鞋！”他想從車上下來撿鞋，但車下的人都拼命地向上擠，他根本下不來。等人們都上了車，火車已經徐徐開動，男孩想下來已經來不及了。

坐在街角的布拉德看到這一幕，立刻起身沖了過去，撿起掉落在站臺上的那只黑皮鞋，向駛動的火車追去。布拉德一邊奮力跑著一邊向站在車門處的男孩揮著手里的鞋。為了跑得更快，他甩掉了穿在另一只腳上的舊鞋子，光著兩只腳拼命跑著、追著。站在車門口的男孩也努力地伸著手臂，想接過布拉德遞過來的鞋子。但是，總是差那么一段距離。火車越駛越快，越駛越遠。布拉德跑得氣喘吁吁，累得幾近虛脫。最后，他停下來，沖著車門使勁把那只黑皮鞋拋向車門處的男孩。然而，男孩并沒能接住鞋子，鞋子掉落到軌道旁。布拉德捂著胸口望著它，一臉遺憾。布拉德向站在車門處的男孩搖了下頭，表示愛莫能助。

讓布拉德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時，男孩彎下身子脫下了另一只腳上的黑皮鞋，使勁地向著布拉德拋了過來，用手指指布拉德，又指指自己穿著白絲襪的雙腳。布拉德立時就明白了，男孩的意思是把自己那雙珍愛的黑皮鞋留給沒有鞋子穿的他。

布拉德彎腰撿起地上那兩只經歷了分分合合的鞋子，向著火車行駛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再直起身時，他的眼眶里早已蓄滿了晶瑩的淚水。

（田宇軒摘自《生命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