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隔海相望的宋氏三姐妹

何大章

宋氏三姐妹最早離開中國大陸的是大姐靄齡。1944年7月9日，她和美齡同機前往巴西治療蕁麻疹，慶齡到機場送行。9月，靄齡從巴西抵美，1946年便正式定居美國了。1950年1月13日，美齡抵達臺北。自此，三姐妹天各一方。

1971年4月25日，宋子文在美國舊金山突然去世。28日，宋子文的遺體運回紐約，定于5月1日在紐約市中心教堂舉行喪禮。據(jù)香港《文匯報》稱，尼克松和基辛格為了進一步推動中美兩國的外交進程，同時邀請在中國大陸的宋慶齡、在臺灣的宋美齡以及留居美國的宋藹齡三姐妹前來紐約參加宋子文葬禮。北京當天便回電通知美國：“宋慶齡副主席赴美參加宋子文的葬禮，由于中美尚未建交，沒有直達航班，現(xiàn)在通過美國航空公司聯(lián)系專機，經(jīng)倫敦飛美國。”同時，尼克松總統(tǒng)也得到消息，宋靄齡將來參加胞弟的葬禮;宋美齡已經(jīng)乘專機由臺灣啟程赴美，當晚在夏威夷休息，擬在翌日直飛紐約。看來三姐妹的團聚馬上就會成為現(xiàn)實了。

然而，事情突然出現(xiàn)變故。抵達夏威夷后，宋美齡接到蔣介石的急電，請她暫不飛紐約。《紐約時報》稱：“蔣介石夫人今天本來要到紐約參加她哥哥宋子文的追思禮拜。但是，昨天獲悉中國共產(chǎn)黨可能派她姐姐到此之后，她取消了行程。”美齡停留在夏威夷，不肯向前再走一步。這時，宋子文夫人張樂怡也接到電話：靄齡臨時決定不參加胞弟葬禮。

就在宋子文葬禮的前一天，中國政府通知美方，由于包租專機失敗，宋慶齡副主席不能應邀赴美參加葬禮了。宋氏三姐妹失去了最后一個團聚的機會。

1981年的宋慶齡已經(jīng)病得十分重。在這段時間里，鄒韜奮夫人沈粹縝經(jīng)常守在她的身邊。一次，宋慶齡對沈粹縝說：“我牽記美齡，現(xiàn)在能來就好了。”“美齡假使能來，住我這兒不方便，可以住在釣魚臺，你們認識，你幫我接待，早上接她來，晚上送她回去。”沈粹縝頻頻答應著，并迅速向鄧穎超反映了宋慶齡的心愿。這次很快就有了回音：宋美齡身居美國，當時也身體有病，不能成行。聽到消息，宋慶齡嘆了口氣，惋惜地說：“太遲了！”她似乎預感到自己已經(jīng)來日無多。

宋慶齡病危之際，她的親屬聚集在北京，圍攏在她身邊。大家都知道，宋慶齡牽掛的是妹妹美齡，于是決定發(fā)電報到紐約，把病情的嚴重情況告訴宋美齡，希望她能夠回到中國，在姐姐去世之前再見一面。幾天以后，終于收到了一封回復電報，內(nèi)容非常簡單：“把姐姐送到紐約治病。家。”親屬們對這個反應大為吃驚，宋美齡甚至沒有在電報上簽上自己的姓名！

1981年5月29日，宋慶齡在北京逝世。宋慶齡治喪委員會同時向在臺灣和海外的包括宋美齡在內(nèi)的親屬發(fā)出邀請，歡迎他們來祖國大陸參加喪禮。這一邀請使臺北十分緊張。

當天，宋美齡就對此事作了明確表態(tài)。5月30日，她自紐約致函在臺北的蔣經(jīng)國：“月前廖承志請托陳香梅函報孫夫人病危，廖得彼方最高層同意請余赴北平，陳并告令侃希得以一復音，余聽后置之不理。”“骨肉雖親，大道為重，我等做人做事須對得起上帝、國家、民族及總理主義、父親在天之靈，其他均無論矣。”收到這封信，蔣經(jīng)國肯定長出了一口氣。

宋美齡的話說得很強硬。但她真的是毫無親情嗎？據(jù)香港《百姓》半月刊報道：接近宋美齡的人士透露，1981年5月下旬，她在得知宋慶齡病危及逝世的消息時，曾幾次流淚，并為二姐向上帝禱告。

過了百歲生日后，宋美齡身邊的工作人員發(fā)現(xiàn)，她每天增添了一件事，就是瀏覽相冊。看著宋家全家福的照片，她對工作人員說：“我的父母、大姐、二姐、哥哥及兩個弟弟的形象，像天上飛馳的彗星，常在我的腦海里閃現(xiàn)。他們一個個都到上帝那里去了。”

她指指照片說：“二姐慶齡是1981年5月29日因白血病走的，小時候二姐一直疼愛我。有一次，我的手指頭扎了一根刺，二姐掰著我的手指看了又看，拿來了一根繡花針，靜氣凝神小心地為我挑刺，那情景仍歷歷在目。我如果犯了什么錯誤，她很少批評我的。據(jù)從北京來的人捎信說，二姐病危時渴望見到我，發(fā)高燒時一直呼叫著我的名字。二姐走之前我未能到她身邊看上一眼，這也是我終生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