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租代購，進退兩難的購車困境

羅世浩

“提車低至3000元，超低月供無壓力”，無論在輕軌上還是電視劇廣告中，都有毛豆新車、優信二手車、彈個車等平臺的廣告植入，只需首付3000元即可開新車回家，并且包含購置稅，真有這樣的好事嗎？

3000元，真的就能輕松將新車開回家么？以租代購的汽車金融模式在國內真的行得通嗎？

1成首付買新車：并非廣告宣傳那么劃算

今年2月，車好多集團獲得由軟銀愿景領投的15億美元融資，毛豆新車網與瓜子二手車都是其旗下品牌，而由阿里巴巴領銜投資的彈個車，其廣告語“一成首付彈個車”也出現在各大商場、公寓樓前。

3月19日，鋅刻度記者嘗試購買一輛2019款大眾凌度，其指導價為15.99萬元，毛豆最低按揭年限為2年，最高為4年。首付5%為0.79萬元，月供4104元，四年還清則一共需要償還196992元，若首付10%為1.59萬元，月供4798元，三年還清總額為172729元。而一年后尾款購車費用毛豆卻并沒有提及。

在彈個車平臺上，同一款大眾凌度風尚款，在其標準方案下，廠商指導價為15.99萬元，最低首付一成為1.59萬元，包含購置稅、一年保險費用以及首次保養，分12期還完，月供3898元，一年后尾款購車113500元。

然而記者發現，實際上在付完12期月供后，用車輛的廠商指導價（汽車總價）減去一年月供總費用加上首付費用，需要付清的尾款為97224元，與彈個車網頁上需付清的價格相差16276元，這還不包括提車必須支付的4000元提車服務費，這也是一年時間在付清尾款后實際多支出的費用。

同樣的車型，記者前往大眾凌度4S店，全款買車在車價上直接減少2.8萬元左右，加上購置稅車牌費等，比彈個車總費用低接近3萬元。在4S店，辦理貸款三年首付三成后，并不產生手續費，三年貸款產生的總費用比毛豆新車網三年貸款也要便宜兩萬元。

也就是說，無論是三年貸款總費用還是一年結清費用，在以租代購平臺上同一款車比4S店要貴近3萬元。以此類推越是車價高的車，其中與4S店購買總價差距會越大。

面對記者的數據對比，彈個車江北門店銷售人員張敏（化名）承認4S門店的總購車費用比毛豆新車要便宜，面對多出來的費用，張敏表示其實這就是公司的利潤，也是低價開車回家的代價。

購車之后麻煩不斷

記者在調查中發現，國內目前以租代購的汽車金融平臺普遍存在退車難等問題。

目前國內以租代購平臺幾乎都是模仿美國1+3模式，即在一年時間結束后，有兩個選擇：1.補清所有尾款，車輛過戶給你;2.也可以選擇分期還款3年，付清后車輛過戶到你名下。但無論選擇何種模式，在尾款付清之前，車子都不屬于你，以毛豆新車網為例，在駕駛證上也只是瓜子融資租賃公司。

這樣也隨之而來一系列問題。

記者在知乎上發現有不少網友反應其在滿一年后并不想購買車輛，但如果選擇退車則會產生車款5%的違約金，并且此前在平臺上付的保證金也會被一并扣除。毛豆新車客服人員表示，所有的費用都是按照正常程序收取，在簽合同前，銷售人員都有與之對接。但不少網友表示，此前銷售并沒有告知退車會被扣除如此高的違約金，面對真金白銀的虧損，只有硬著頭皮續租或直接付清尾款。

不僅如此，在彈個車頁面上，許多一年購金融方案（標準方案）明確標明，其并不支持退還車輛，如果選擇1年后可退車方案，則月供將會比一年不可退方案多超過50%。

在毛豆新車線下門店，記者碰到前來公司處理車輛違章的周女士。周女士剛提車不到2個月，行駛過程中壓了雙實線，其實是日常用車過程中的小事，但由于行駛證上名字是瓜子公司，自己并不能和其他“正常”車輛一樣自行解決處理。

“處理這樣一個小問題都要找毛豆新車這邊出具一個違章委托書，才能去處理，”周女士表示，這也是自己第一次遇到這樣的處理方式，在與銷售人員溝通過程中發現銷售人員與交錢之前是兩副面孔，現在基本上都不回消息，只好自己跑來門店處理，開委托書的時間也要3-5個工作日。

“一般情況下，遇到這樣的問題是會有毛豆的銷售人員與其對接的。”重慶毛豆新車某線下門店銷售人員劉希（化名）介紹，但具體怎么操作，劉希卻并沒有詳談。

不僅如此，記者在實際調查中發現，同樣作為毛豆新車線下門店銷售人員，在同一城市不同區域的銷售人員對同一輛車的金融方案與政策有不同的解釋，比如重慶九龍坡門店的劉希告訴記者一年后支付尾款會享受8.7折優惠，而在重慶渝中門店的陳蒙（化名）告訴記者一年后付清尾款只有9.6折優惠。

在咨詢過程中，銷售人員對規則金融方案等都說得非常簡單，幾乎一味地夸大毛豆的平臺優勢，但對可能存在的一些費用和風險，如果用戶不問，就不會有明確告知。

變了味的購車新模式

記者了解到，如今毛豆新車的購車模式其實在國外早已流行開來，被稱為“以租代購”模式，消費者通過低首付將車子“租”回家，每月按時繳納租金（月供），一定時間后，可以將車子購買下來或者一直續租直到租金（月供）付清。

“事實上，這個模式在國內目前很難盈利。”重慶某線下門店負責人林先生告訴記者，這是由于大部分消費者在租用第一年后就選擇“退車”。

退車就意味著車子將砸在公司手中，所以為了防止退車，大多數公司會有一系列的措施，比如提高違約金額度，用征信來限制退車，甚至“逼迫”用戶轉分期，將車買下來。但這樣就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

“消費者用戶體驗變差，售后服務跟不上 ，矛盾就開始不斷升級。”林先生透露道：“目前國內市面上采用以租代購模式的公司真正能讓用戶退車的，最多1%。”

林先生表示，國內的消費者一旦付完首付后，就很難再退車，還有一種情況是在付完首付和一年的租金后退車不僅要支付高額違約金，車輛從始至終也不是你的。

記者了解到，毛豆新車網在2017年9月正式上線，與瓜子二手車同屬車好多集團旗下，但早在2016年，阿里領銜融資的彈個車在國內就已上線，螞蟻金服根據購車用戶的個人信用進行評估，生成具體的購車方案，最低首付也可達10%。

彈個車的購車模式與毛豆幾乎一模一樣，也是推出先租后買的金融方案，用戶可選擇一年后一次性支付尾款把車買下來，或者繼續分期支付尾款。但與毛豆新車網不同的是，彈個車在一年后會被允許過戶，但一旦消費者出現逾期繳納月供的行為，會被彈個車平臺扣車處理，車輛甚至可以再處理轉賣給其他人，因為車主和平臺第一年實質上是租賃關系，車輛的所有權依然屬于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