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降生的那天發生了奇跡

劉宇婷

小時候，臨睡前爸爸時常坐在我的床尾說：“兒子，我給你講講你降生時的故事吧。”

“那晚7點左右，你媽媽感覺快生了。外面下著暴風雪，幾乎看不清鄰居家的房子。我們鉆進汽車往城里趕。車子的除霧器壞了，擋風玻璃上一片模糊，我只好把頭伸出窗外開了32公里！天真冷啊，我的臉都凍傷了。我不得已闖了紅燈，被警察攔到路邊，要給我開罰單。我讓他快點，因為我妻子馬上就要生了！那個警察說：‘跟我來！’說完就點亮警燈，拉響警笛，在前面開路，一直把我們護送到醫院，你這才平安降生。孩子，你是在警察的護送下出生的，不是人人都這么神氣哦，可見你是多么與眾不同！”

在我年少時，每當與爸爸吵架，就會想起他是怎樣忍受寒冷，把我安全帶到這個世界的，心也會柔軟起來。我從小瘦骨伶仃，經常被人欺負。每當我受委屈時，就會想起自己是由警察護送著來到這個世界的，便從中得到了莫大的安慰。爸爸無法贈予我財富和名望，但他給了我一個最棒的故事，這是一份多么神奇的禮物啊。

我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給我兒子一份這樣的禮物。他出生時，一切都按部就班，唯一給我留下印象的，就是我在醫院休息室等待時，閱讀的一篇文章，講述了一個開車墜崖的人如何刻畫求救標志，并在昏迷三天之后獲救的故事。我正看得入神，護士對我說：“你妻子要生了，你最好出來一下。”5分鐘后，我兒子出生了。

兒子5歲那年，有一天問我：“爸爸，我出生時發生了什么？”我實在不愿對他說——你出生時一切都很正常，沒什么特別的。猛然間，我想起當年讀到的故事，飛快地在頭腦中加以潤色，向兒子娓娓道來：“你出生那天，下著鵝毛大雪，在我開車送你媽媽去醫院的路上，車輪打滑沖進了山谷。我們跌得鼻青臉腫。你媽媽被卡在車里，我設法爬出車窗，用石頭在地上畫出了大大的“SOS”。后來，一架飛機發現了我們，我們得救了！你媽媽被火速送往醫院，平安地生下了你。”

兒子睜大了眼睛，無比自豪。如此戲劇性的人生序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再給我講一遍吧，爸爸。”他懇求道。“明年吧，”我說，“等明年你過生日時，再講給你聽。”我吻了他的額頭道晚安，離開時沒忘了補充一句：“對了，別跟你媽提這場車禍，她的神經會受不了的。”

幾周后是我的生日，生日宴席上我一時興起，對老爸說：“講講我出生那天的故事吧，關于警察和暴風雪的。”媽媽訝異道：“什么警察？什么暴風雪？”

“我出生那晚頂著暴風雪送你和爸爸去醫院的警察啊！”媽媽一臉茫然：“那天沒下雪呀，而且天氣格外暖和。你爸他磨磨蹭蹭的，直到看完新聞才送我去醫院。”

我把目光投向桌子那頭的爸爸，他微笑著擠擠眼，什么也沒說。原來，這只是一個編造的故事而已！沒有風雪，沒有警察，沒有凍傷，更沒有飛鳴的警笛和炫目的警燈……然而，它仍是屬于我的故事，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心懷感激。當我降生在這個世界上時，沒有財富、榮耀、強壯的體魄和不凡的容貌，但我擁有爸爸送給我的故事，它是父子之間傳承的秘密，一份彌足珍貴的愛的贈予。它提醒孩子們，在他們出生的那一天，平凡中的確誕生了奇跡。

名師點評

每一個孩子都是爸爸媽媽的寶貝，對于他們來說，孩子的降生本身就是一個奇跡，哪怕沒有驚心動魄，也足以讓他們銘記一生。同學們不妨也問問爸爸媽媽自己誕生時候的故事吧，這些故事，同樣值得我們一生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