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政府停擺的五個教訓

西蒙·約翰遜(Simon Johnson)

一場毫無意義且極具破壞性的部分政府停擺已經結束。不幸的是，我們從這一事件中得到的教訓則是對下一次可能發生的事件以及該國長期命運的極端憂慮。對此有五個明顯的影響。

首先，并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案例去支持在美墨邊界上建造一個大型混凝土墻或類似的東西。與歷任美國總統一樣，特朗普已經證明了將國家注意力集中在特定問題上的能力。但正如林登·約翰遜總統對越南（或小布什對伊拉克）的情況一樣，個人經歷和深度報道并不一定會增加贊同政府者的數量，事實上還可能會產生相反的效果。

其中最為詳盡的是那些提供了詳細邊境狀況的報告，包括來自加利福尼亞、亞利桑那、新墨西哥州和得克薩斯州的照片。許多有必要的地方都已經興建了圍墻，而另一些更重要的地方則修建了車輛檢查站。而那些蠻荒之地的自然地形也早已成為了移民翻越的嚴重障礙。

沒人會質疑邊境安全的重要性。事實上近幾十年來兩黨已經就此問題達成了許多具有建設性的協議。同時目前在那些邊境開放區域幾乎沒什么非法移民——只有一小部分非法毒品通過這些路線進入美國（大多數都是通過合法入境口岸進入）。盡管特朗普在他當選之前和之后都堅稱墨西哥會為這堵墻付費，但后者是永遠不會掏錢的。

政府停擺的第二個教訓則是許多共和黨人——尤其是居住在南部邊境附近的那些——并不熱衷于修建隔離墻。這是有道理的，因為就算是當共和黨人從2017年初到2019年1月控制國會兩院時撥款修墻都不是首要任務。那些消息靈通的國會共和黨人都反對修建隔離墻，就連參議院多數派領袖米切·麥克康奈爾（Mitch McConnell）也（不時）會對因此而關閉政府表現消極。

第三，美國政府關門會產生重大負面影響，而且主要影響的是那些沒有按時獲得報酬的低工資聯邦雇員（以及那些可能永遠不會在1月份獲得報酬的聯邦項目承包商雇員）。允許聯邦政府去強迫人們無償勞動是極為出格的一件事。如果任何其他雇主試圖這樣做，那就是違反了1938年《公平勞動標準法案》——并且勞工部將介入。

第四，那些特朗普的心腹們既不理解也不關心政府行為所要付出的人力成本。商務部長威爾伯·羅斯（Wilbur Ross）對于聯邦雇員們為何不去貸款感到很困惑，顯然以為每個人都能跟他一樣獲得低息貸款。羅斯應該閱讀梅爾沙·巴拉達蘭（Mehrsa Baradaran）所寫的內容詳實的著作《另外那一半人如何跟銀行打交道》，并反思低收入家庭的高信貸成本。

或者他可以去問一下代理白宮辦公廳主任米克·馬爾瓦尼（Mick Mulvaney）。在擔任眾議院議員時馬爾瓦尼從發薪日貸款行業獲得了大量捐款，而后者的利潤大部分來自高息貸款給那些在急需現金時別無選擇的人。在過去兩年中馬爾瓦尼還花費了很大力氣與消費者金融保護局糾纏，因為該機構此前試圖實施一系列保護措施以防范該行業中某些極為惡劣的濫用行為。隨著政府關閉時間不斷延長，發薪日貸款企業的股價節節上漲（而馬爾瓦尼則否認存在任何利益沖突。）

在歷屆政府中，那些對抗性和破壞性策略會受到關于行政部門應如何作為的隱含規范所限制，包括其應當向雇員表達的尊重。而那些規范如今已是千瘡百孔了。

最后，政府確實不想就移民的好處進行公開辯論，其中包括美國企業數量的增長（根據小布什研究所的數據，每個企業平均雇用11人 ）以及更為合理的工作年齡人口與退休人員比例。雖然大多數其他發達經濟體都面臨著人口結構性下降的前景——就連老齡化人口也在絕對數量上出現萎縮——但美國可以通過接納新移民來避免這一狀況。

我和我在麻省理工學院的同僚達倫·阿斯莫盧（Daron Acemoglu）都認為現在是重塑美國一些基礎架構的時候了。這種情況是有先例的。 例如在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的進步時期就引入了美國參議員直選和婦女選舉權以及確保政府擁有更大透明度的相關立法。今天，改革者應該專注于重新設計大數據時代的反托拉斯法案，重建社會安全網讓人們得以翻身；并重新平衡稅法好讓雇用勞動力的成本不再嚴重高于安裝新機器。

上述這些都將是深刻的變革。但當政策落入到少數何不食肉糜的富豪手中時，那些對現有規范的不尊敬以及對普通美國人尊嚴的故意侵犯意味著是時候要進行認真的改革了。對美國來說，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Copyright： Project Syndicate，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