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讓我心安

姚紅

去年暑假，我和兒子隨團去南方作了一次為期四天的旅游，來回坐的都是旅游大巴。

大巴車上，在過道里一前一后放了兩個垃圾桶，大家把吃剩的食物殘渣、果皮和紙屑不斷扔進桶里，每行一程，桶里就盛滿了垃圾，車到景點一停，游客只顧下車，沒人想到要把垃圾倒掉，兒子從后面走過時，指著垃圾桶對我說：“媽媽，你看，垃圾都滿了，怎么辦呢？”我低頭看了一眼垃圾桶，小心地從旁邊繞了過去，催促兒子說：“走你的吧，我們也不知道倒在哪里。”兒子有些責怪地對我說：“媽媽，你怎么也這樣啊，你不是最愛干凈的嗎？”我沒有理會他，徑直下了車，兒子猶豫了一會，也跟著走了下來。剛下車，看見司機師傅提著車上的一個垃圾桶向旁邊一個垃圾箱走去，兒子立即轉身返回車里，我知道他要干什么，果然，他提著后面那個垃圾桶走了下來，緊跟著那位師傅走到垃圾箱旁把垃圾倒了進去，我看見司機師傅拍了拍他的腦袋，對他說了句什么，他摸著腦袋不好意思地笑了。接下來的幾天，他一直都是這樣做，看著他樂顛顛地跑上跑下，聽著游客們對他的夸贊，我的心里甜絲絲的。

晚上我們在一家飯店就餐，一路奔波， 大家都又饑又渴，十人一桌，開始就座。那天晚上，飯店里人多，擁擁擠擠很是喧鬧。我挨著兒子剛剛坐下，他就站起來分發桌上的碗碟和紙巾，發到最后，就差我倆沒有，兒子馬上向廚房跑去，拿回來后，我和他去了洗手間，可等我們回來，發現剛拿來的碗又少了一個，原來桌上有個孩子用了兩個，孩子的媽媽們說孩子在家習慣了，吃飯先喝湯，湯碗飯碗必須分開，就在大家嘖嘖夸贊孩子習慣好、那位媽媽笑靨如花時，我的兒子卻急匆匆再次向廚房奔去，等他回來，大家已經開始吃飯了，人多嘈雜，沒人注意到飯桌上還有一個孩子沒入座。我沒有動筷子，我在等兒子回來，別人可以不在意，但我必須給他一份尊重，也是對寬容和善良最公正的褒揚。

入住賓館時，已是晚上十點多，事先定好的房間，有一間不太標準，其余的房間都是兩人兩床的標準間，而這間是兩人一床的小房間。導游和老板交涉了半個多小時，還是沒有安頓好，那時已是夜里十二點，大家都等得不耐煩了。導游最后來到一對母女倆跟前，問她們能不能睡一張雙人大床，因為那女孩子才五六歲，還沒說完，那位媽媽就生氣地說：“憑啥我們就睡一張床，我們也是花了同樣的錢……”導游只得又和老板交涉，老板說那只能去別的店聯系，可問了一圈，沒人愿意離開這里去別的旅館。就在這時，兒子拽了拽我的胳膊說：“媽媽，要不咱倆睡一張床吧……”“你愿意？”望著比我高出一頭的兒子，我倒有些難為情。“你不是總想摟摟我嗎？這次就讓你零距離親近我……”兒子調皮地笑，順勢把頭靠在我的肩上。聽兒子這么一說，我就擠過去對導游說：“我和我兒子睡一張大床吧……”導游拍了拍我的肩膀感激地說：“大姐，那就委屈你們……”看著大家各遂心愿，領著行李進入房間，兒子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就在兒子拿著房卡開門的時候，望著他的背影，我的鼻子一酸，竟有淚水流出，但我自己知道，這淚水絕不含半點委屈，而是緣于兒子的品格，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欣慰之淚……

【原載《山東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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