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有張“軟名片”

李景陽

名片，上頭一般寫著五花八門的身份，展示著人的光彩一面。城市也有名片，自然也展示著城市的靚麗一面。若有個什么第一高樓，或別的地標式建筑，那就如同某人名片上印著一個啥會長或啥理事。滿街的鮮花、燈籠，整齊漂亮的街道，或一個好大的人工湖，或一片仿古建筑，都可以成為城市的名片。

但我在各地轉了一圈之后，覺得城市還有另一種名片。這種名片不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得用心去體會。一句話說不清，就說是城市的“溫度”吧。但這“溫度”，跟四季無關，可以是街市上普通人的態度行為，可以是公共服務中的一個人性化設計。而且這名片，不像城市硬件來得那么快，一年半載就“平地起高樓”，它得慢慢釀造，我就把這種城市名片稱作“軟名片”吧。不難理解，一個人給別人留下最深印象的，不是他的穿著打扮，卻是他的行為舉止和內在修養。城市也如此。

曾游杭州。一進地鐵站，我照常去買票，服務人員看我是個老人，指給我另一個窗口。窗口察看了我的身份證之后，給我一張免費票。外地老人也可以享受免費？我一驚。出站時，我不知從哪個口出，又有工作人員耐心指點。我走出去二十多米了，那人還大老遠叫住我，提醒我走錯了。原來她一直盯著我，指路之后還要“負責到底”。還有一個情景，就是司機禮讓斑馬線。西湖邊上，有一條很長的環西湖的路，隔不遠就有一個人行橫道。汽車行到斑馬線前，都無條件地禮讓，哪怕只有一個人過馬路。我曾見，一位老人步履蹣跚緩慢通過，三五輛小轎車停下，靜靜等候，這情景，至今難忘。我以為這是現代都市文明的一個縮影。

再說說深圳。城市中有塊巨石刻有幾個大字——“來了就是深圳人”，讓我感觸頗深。那天我要坐公交換地鐵趕火車，剛上公交我便請售票員快到站時提醒我。順利換到地鐵，我誤以為終點站是火車站，只管放心看手機。豈料列車在一個站點停下時，有位女士提醒我“這站下車”。我不解，這位女士怎么知道我該在這里下車呢？原來，我乘公交車時說的話，她聽到了。她也正好轉乘這個線路。但她為何正好跟我在一個車廂里呢？而且該下車時竟這么及時地提醒？也是因為她一直關照著我這個外地老年人。如此類似于“盯梢”“尾隨”的關照，溫暖無限。

“城市名片”，在不同人的眼里許各有不同。在我眼里，西湖邊上禮讓斑馬線的情景就是一張城市名片，深圳那位好心腸的女士也是一張城市名片。

【原載《北京日報》】

插圖 / 彰顯城市文明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