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詢問司法機關推動民營經濟發展
——省人大常委會加強對民營企業司法保障工作

文 吳 彥

（珊瑋/攝）

廣東作為民營經濟大省，民營經濟的地位尤為凸顯。習近平總書記在視察廣東時強調，要依法保護民營企業、中小企業合法權益，推動民營企業、中小企業實現更好發展、高質量發展。

打好“組合拳” 直擊關鍵環節

為深入貫徹習近平總書記重要講話精神和省委有關部署要求，省人大常委會提出要積極發揮人大職能作用，通過有效行使立法、監督、重大事項決定職權，打出“組合拳”，努力為我省民營經濟發展創造良好法治環境。為此，省人大常委會在今年的工作中作了全面統籌和安排。既有立法任務，比如修改促進中小企業發展條例、自主創新促進條例等；也有監督任務，比如聽取和審議省“兩院”加強對民營企業司法保障促進民營經濟更好發展的情況報告并開展專題詢問，聽取和審議省政府關于支持民營經濟發展情況的報告，對企業和企業經營者權益保護條例開展執法檢查等；還有重大事項決定工作，即作出大力推進法治化營商環境建設的決定，為我省民營經濟發展營造穩定、透明、可預期和公平競爭的國際一流營商環境。

7月24日，省人大常委會會議聽取和審議了省法院、省檢察院關于加強對民營企業司法保障促進民營經濟更好發展情況的報告并開展專題詢問，打出了這套“組合拳”中的重要一“拳”。此次專題詢問是省人大常委會首次對司法機關開展的專題詢問，也是全國范圍內省級人大常委會首次專門就民營企業司法保障開展的專題詢問。既是落實省委人大工作會議精神，聚焦改革發展穩定的重大事項、呼應人民群眾關心的熱點問題開展監督的具體表現，也是創新監督方式方法、增強監督工作針對性和實效性的一次有益探索。其重要意義不言而喻。

開展深度調研 直指問題實質

詢問就要問出問題實質，問出解決實效。為此，從去年12月開始，省人大常委會組織4個調研組，分赴省紀委監委、省工商聯、省企業家協會、省律師協會等單位以及廣州、深圳等9市調研，行程遍及珠三角和粵東西北地市，先后召開20場座談會，走訪多家民營企業，廣泛聽取有關部門、人大代表、地方和行業商會、民營企業家代表、律師代表等方面的意見建議。還委托珠海等5個地市的人大常委會組織專題調研，在廣東人大網上公開征集社會各界的意見建議。今年6月底，省人大常委會主任李玉妹專門率隊赴省法院、省檢察院開展代表視察，聽取省法院、省檢察院工作情況匯報，反饋調研收集的各方面意見建議。此外，請各有關方面協助收集了一批涉民營企業司法案例，以解剖麻雀的方式研究梳理具有普遍性、典型性的問題。

調研發現，2018年以來，面對國內外錯綜復雜的發展環境，我省民營經濟仍繼續保持平穩健康的發展態勢，貢獻了我省50%以上的地區生產總值、60%左右的投資、70%以上的創新成果、80%以上的新增就業和95%以上的市場主體。民營經濟無論在經濟總量、經營活躍度和科技創新性方面均居于全國前列。但隨著民營經濟的不斷發展，我省司法機關需要應對和處理的相關案件也不斷增加。全省司法機關深入學習貫徹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民營經濟發展的重要講話精神，認真貫徹落實黨中央和省委部署要求，充分發揮司法職能，在為民營經濟發展提供司法保障和服務、營造良好法治化營商環境方面做了大量工作。省法院出臺了32條具體措施，省檢察院出臺了40條具體措施，并通過細化重點任務、建立督查機制、加強案例引導等方式，推動各項措施落地落實。各級法院注重發揮審判職能，加強涉民營企業刑事和民商事案件審判工作，全力推進“基本解決執行難”工作，依法保護民營企業合法權益。各級檢察院注重發揮檢察職能，依法懲處侵犯民營企業合法權益的各種犯罪，強化對涉民營企業案件的法律監督，審慎適用強制措施，有力地保障服務民營經濟發展。法院、檢察院注重同向發力，依法甄別糾正涉民營企業產權冤錯案件，依法保護民營企業知識產權，認真落實寬嚴相濟刑事政策和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形成保障民營經濟健康發展的司法合力。

調研過程中，很多民營企業家和法律工作者都表示，我省是全國法治化營商環境最好的地區之一。“我們去外省辦案也深深體會到廣東省的法院、檢察院和公安機關在依法保護民營企業方面是做得非常好的”，廣州市人大代表、市律師協會副會長林泰松如是說。

在明確整體情況良好的同時也發現有關單位和部門在工作實踐中存在的一些瑕疵與漏洞。分別在民營企業家人身和財產權利司法保護、民營企業知識產權司法保護、民營企業平等保護和勝訴權益司法保障、民營企業自主經營權司法保障、正確區分罪與非罪防止經濟糾紛刑事化辦理、司法效率和司法服務等方面，仍有一些需要改進和提高的地方。

“現實中，對涉案的民營企業家，司法機關有時候會采取‘一抓了之、一關到底’的方式，執法方式過于簡單粗暴。”省人大常委會監督司法咨詢專家、省律協副會長王波如是說。“其實對廣大民營企業來說，無論是參與市場競爭還是打官司，真正需要的，不是特殊保護，而是公平對待”，省人大代表、廣州鎧琪有限公司董事長鐘課枝表示。深圳市大疆創新科技有限工作法務部門負責同志坦言“雖然有些知識產權案件，最終我們贏了，但產品周期已經結束，損失無法挽回。而且，賠償金額往往還不足以支付律師費用”。

聚焦難點熱點 直言有力到位

7月24日，省人大常委會召開聯組會議開展專題詢問。專題詢問采取一問一答、隨問隨答的方式。10名常委會組成人員和兩名省人大代表，圍繞前期調研發現的問題，抓住重點難點提出問題。省法院、省檢察院、省公安廳、省司法廳相關負責同志實事求是、誠懇作答，不遮丑、不推諉，既深入分析產生問題的原因，又提出切實可行的解決措施。

“檢察機關將采取哪些措施，加強逮捕及捕后羈押必要性審查工作？”對于常委會委員李柏陽關于業界廣泛關注的民營企業家人身權保護問題。省檢察院檢察長林貽影回應稱，產生問題的主要原因是部分檢察官存在“重打擊、輕保護”思想、過多考慮訴訟風險，以及辦案機關對逮捕的依賴性較強、取保候審措施未能發揮應有作用等。他表示，全省檢察機關將通過更新司法理念、完善辦案機制、提高取保候審措施的適用、制定科學的業績評價指標等方式，認真做好逮捕及逮捕后羈押必要性審查工作，防止和減少非必要性逮捕和羈押，切實保護涉案民營企業家的合法人身權利。

在回答方健壯委員“如何嚴格規范和正確適用查封扣押凍結財產措施”的問題時，省法院院長龔稼立表示，全省法院將以嚴格規范被執行人財產查詢、財產控制和財產處置為重點，健全監督管理、通報問責等制度，加強突出問題集中整治，對發現的違法違規行為立行立改，對責任人從嚴問責；省公安廳副廳長黃守應也表示，全省公安機關將通過強化查擺整改、嚴格審核把關、嚴肅監督問責、暢通警企溝通等方式，進一步規范查封扣押凍結財產措施。

常委會組成人員和省人大代表還從防止把經濟糾紛當作刑事案件辦理、提高涉民營企業知識產權案件訴訟效率、為被羈押民營企業家處理企業事務提供合法便利的途徑和條件、甄別糾正涉產權冤錯案件、民營企業平等保護、民營企業勝訴權益司法保障、提高涉民營企業案件訴訟效率、增強民營企業法律意識、加大對涉民營企業虛假訴訟法律監督力度、依托破產審判化解企業危機方面提出詢問。

專題詢問問題導向鮮明，提問問得準、問得實，回答具體深入、干貨滿滿。省人大常委會的這次專題詢問，受到社會各界的關注與熱議：法制日報評價“委員和代表們詢問的問題都很有針對性，而應詢單位也能夠正視問題，且高度重視問題的解決”；南方日報評價“在近2個小時的答問過程中，透露了諸多保障民營企業司法權益的利好”。

同時，常委會組成人員對專題報告的審議也沒有絲毫放松。

常委會委員李長峰說，我省司法機關在加強對民營企業司法保障、保護民營企業合法權益、促進民營經濟更好發展方面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對營造我省良好的法治化營商環境起到了重要作用。常委會委員陳少平表示，省法院、省檢察院在服務民營企業、促進我省經濟高質量發展方面發揮了很好的職能作用。常委會組成人員對我省司法機關在加強民營企業司法保障方面所作的努力給予了充分肯定。

常委會組成人員還就進一步做好民營企業司法保障工作繼續發聲。

“有關單位和部門要更新司法理念，摒棄慣性思維和習慣做法，樹立平等保護、全面保護、依法保護理念，真正把對民營企業家的平等保護理念根植于司法辦案人員心里。”對于如何進一步做好民營企業和企業家權益的保護，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羅娟給出了上述見解。

“要進一步加大對各類破壞民營經濟秩序違法犯罪行為的打擊力度，依法懲處惡意干預破壞民營企業正常運營的黑惡勢力，還可以考慮開通民營企業訴訟‘綠色通道’，為民營企業提供高效便捷的司法服務。”常委會委員閻靜萍認為需要為民營企業提供更多的司法幫助與支持。

常委會委員陳少波提出，執法司法中的偏差源于理念、認識的偏差，要加強對執法司法人員觀念、思想認識的引導。最高法、最高檢和省法院、省檢察院都出臺了很多保護民營企業合法權益的政策措施，要抓好落實工作，推動措施落地見效。

“實體上要切實貫徹罪刑法定、疑罪從無原則；程序上要少用慎用羈押等限制人身自由的措施，多用取保候審等非羈押措施。”省人大委會副主任王學成為提高檢察工作支招。

“進一步加大對省法院、省檢察院民營企業司法保障工作和相關政策措施的宣傳力度，增強民營企業和企業家信心。”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黃業斌如是說。

做好“后半篇” 直推落實整改

會后，省人大常委會按照各方面意見比較集中、社會各界反映比較強烈、現階段就能解決的原則，深入查找梳理突出問題，及時反饋給有關司法機關。堅持“依照法定職責、限于法定范圍、遵守法定程序”的原則，在開展相關工作的過程中，避免干擾司法機關依法獨立行使司法權，確保監督工作依法有序進行。

司法機關高度重視省人大常委會反饋的問題和意見建議，認真研究并立行立改，取得了顯著成效。省法院印發《關于保護民營企業合法權益規范財產保全工作的若干意見》，進一步規范民營企業涉案財產處置行為；出臺全國首個《關于“僵尸企業”司法處置工作指引》，規范“僵尸企業”出清和破產審判工作；重點督辦省人大常委會調研時有關方面反映的案件，查找并防范案件辦理過程中可能存在的錯漏。省檢察院聯合省工商聯印發《關于建立健全溝通聯系機制的實施意見》，加強雙方在促進民營企業防范法律風險、維護合法權益、預防違法犯罪方面的長效合作；開展涉民營企業案件立案監督和羈押必要性審查專項活動，全面部署虛假訴訟專項監督活動，切實履行法律監督職能。省公安廳以“掃黑除惡”專項斗爭、護航金融“利劍行動”為抓手，嚴厲打擊破壞民營經濟健康發展的違法犯罪活動；通過網上智慧巡查和實地走訪調查等方式，及時發現、糾正冤錯案件和不當執法行為。

“全省各級司法機關要高度重視民營經濟的重要地位和作用，繼續堅持問題導向，采取有效措施，為民營經濟發展提供更加有力的司法保障。要進一步加大民營企業家人身和財產權利司法保護力度，樹立謙抑審慎的司法理念，嚴格落實罪刑法定、疑罪從無等原則，切實依法保護民營企業家人身和財產安全。進一步加大涉民營企業產權冤錯案件甄別糾正力度，嚴格落實司法責任制，完善司法權運行機制，健全辦案質量終身負責制和錯案責任倒查等機制。要進一步加大民營企業知識產權司法保護力度，實施最嚴格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認真抓好整改落實，抓住重點問題，盡快拿出具體措施，推動問題解決。”對于司法機關立行立改的認真態度與積極行動，省人大常委會主任李玉妹在給予肯定的同時，要求省人大監察司法委對專題詢問中常委會委員和代表提出的問題進行梳理，并跟蹤督辦，做好監督“后半篇文章”，切實增強監督實效。對于加強逮捕及逮捕后羈押必要性審查，依法適用取保候審等非羈押性強制措施，防止和糾正超期羈押、案件久拖不決，依法規范適用查封、扣押、凍結財產措施等重點問題要盡快督促推動司法機關拿出實實在在的措施、取得實實在在的效果。

相關跟蹤監督措施目前已得到明確：省人大常委會將于近期向有關司法機關反饋常委會組成人員的審議意見，督促其整改落實，并由省人大監察司法委召集相關單位負責同志研究推進整改落實的具體工作方案。此外，省人大常委會計劃在明年7月的常委會會議上聽取審議司法機關落實常委會組成人員審議意見及解決相關問題情況的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