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雪
1.有故事的標本
有些故事很有趣,比如,武俠小說中常常提到一種令人起死回生的仙草,雖然現實并沒有如此神效的草藥,卻有一種被稱為“九死還魂草”的植物——卷柏。之所以有此“外號”,是因為它們天生具備起死回生的本事:當生長環境干旱嚴酷時,卷柏會失去青色,蜷曲抱團宛若枯死一般;當環境改善、氣候宜人時,卷柏則枝葉舒展,翠綠可人。日本一位生物學家甚至發現,一棵已經被制作為標本的卷柏經過11年之后,遇水竟然還能復活,恢復生機。
除了植物趣事與逸聞,一些植物標本背后還鐫刻著植物科研工作者們的默默付出。百山祖冷杉就是如此。因為地球變暖等原因,冷杉屬植物生長地一再萎縮,學界甚至認為我國大陸的東南沿海諸省沒有冷杉屬植物的分布。直到1963年才有林業工作者吳鳴翔在浙江百山祖發現。1987年,國際物種保護委員會將其列為全世界最瀕危的12種植物之一。我國科學家為了挽救它也做了一系列工作,最終成功繁育了800多株。另一株植物標本華蓋木背后,則有一位植物學家的生命付出。2011年中科院華南植物園研究員曾慶文帶領學生對40多米高的華蓋木進行傳粉研究,他攀上架子準備觀察時,作為支撐的華蓋木的樹枝突然斷裂,曾慶文從上摔下不幸罹難,令人惋惜。
野外工作充滿艱險,卻從未讓植物分類學家們退卻。“老一輩的植物學家特別是從事植物分類的學者,常年在野外采集植物標本,才有了90年后標本館如此種類豐富的館藏。”張憲春在接受筆者采訪時說。
2.植物存在不僅為了人類生存
然而,令張憲春有些痛心的是,因為科學評價體系等原因,越來越多的從事植物分類學的研究人員已經轉行。生物分類學包括植物分類學現在后繼乏人,在科研和教學方面越來越被邊緣化了。
但張憲春認為,作為基礎科學,植物分類學是研究植物最基本的學科,“如果連家底都沒搞清,只研究微觀進化的意義何在?”張憲春舉例說,袁隆平就是因為在海南省發現了兩株野生水稻才有了今天的雜交水稻,如果當時野生水稻已經滅絕,那么它們的基因也隨之消失,人類可能就錯過了雜交水稻。
“消失的基因不可復制,所以在更多植物滅絕前,我們希望將它們保存下來。”張憲春說,“所以,我希望通過編寫這本書,讓更多人看到植物分類學的重要性,也希望更多人關注植物分類學。”
然而,在現實中,植物在很多人眼中只有能吃和不能吃之分。
其實,植物存在于地球的時間遠遠長于人類,它們的變遷不僅為人類的生存提供服務,更見證了世界的變化與地球的改變。在此書的最后附了一張標本館的用途清單。這份清單出自國際植物分類學會前理事長、美國史密森研究院國家植物標本館菊科專家芬克博士,他征集了全世界植物分類學同行的意見后,將標本館的用途分為基本保證與研究、標本是生物學研究的關鍵、教學與培訓、對外服務4大項,又細分為74條。
“標本館在人們心中只是開放給科研人員的,但是我希望更多人知道,我們的標本館是面向所有大眾的,我們歡迎每一位對植物分類感興趣或者需要查找資料的人。”張憲春說。
3.賞心悅目的標本
在前來查閱資料的人中,一位來自人大附中朝陽分校的中學生令張憲春印象最為深刻。這位中學生因為天南星而與植物學結緣,并前去云南的植物所學習了兩年,上了高中后,他又獨立在國際期刊發表了一篇天南星新種的論文。這令張憲春激動不已,植物分類學有人熱愛、有人傳承。
懷著讓更多人走進標本館的期冀,編輯與編者在書中標本圖片的處理上更是花費了不少心思。作為拍攝者,中科院植物研究所在讀博士王鈞杰首先用掃描儀掃描或單反相機拍攝,并添加比例尺和比色卡,以便后期處理時能還原標本原來的顏色。此外,在拍攝時將標本的影子以45度角呈現,將臺紙底色處理均勻,盡量只保留標本的影子。設計師林海波在后期處理時再將整體提亮,縮小暗部部分,從而突出了3D的效果。“而這也成為臺紙上獨有的特色。”《臺紙上的植物世界》策劃編輯、科學普及出版社、中國科學技術出版社副總編楊虛杰表示。
雖然從策劃到出版,經歷了兩年多的過程,但是看到中科院豐富的科普資源可以呈現在公眾面前,不論是作者還是編者都興奮不已。唯一令張憲春遺憾的是,很多值得介紹的物種和標本不能在一本書中收全,他期望這本書可以拋磚引玉,為以后更多的基于分類學和標本的科普著作能夠問世,為普及植物學知識、保護生物多樣性有所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