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代紅樓響起《義勇軍進行曲》

潘新華

衡山路811號是一幢帶有法國新藝術運動風格特征的花園住宅。紅瓦坡頂、紅磚墻面。周圍綠茵成片。它原為百代唱片公司辦公樓，后成為中國唱片廠。它的外墻呈紅色，所以被稱為百代紅樓、中唱紅樓或小紅樓。

19世紀末，英商謀得利洋行最先將唱機和唱片引進上海。法國百代唱片公司也登陸滬上。這種新鮮時尚的時髦機器，讓上海人異常興奮，當初叫它為“留聲機器”。精明的上海人想，如果購進留聲機，以后還可省去請堂會的費用，于是，“時髦+ 經濟”的留聲機在上海時尚家庭中普及開來。

在眾多的唱片制作機構中，法國百代公司在上海成立的東方百代唱片公司排名為首。東方百代購下地皮設立唱片制造公司，建起滬上首座錄音棚。中國唱片生產歷史從此開創。1952年改名為中國唱片廠，后又改稱上海唱片廠、人民唱片廠。堪稱一流的膠木唱片，在這里灌制。1982 年，這里掛上了中國總唱片上海分公司的牌子。徐家匯綠地二期工程開工后，唱片公司遷移。紅樓建于1921 年，屬荷蘭建筑風格。

中國現代史上的杰出作曲家、藝術家、戲曲表演家、歌壇明星，如冼星海、聶耳、梅蘭芳、譚鑫培、陳歌辛、周璇、李香蘭等，都來過百代紅樓，留下他們的足跡、嗓音。黎錦光作曲、李香蘭首唱的《夜來香》就在這里創作。陳歌辛創作的《玫瑰玫瑰我愛你》，最初也在這里錄制。20 世紀初上海百代公司灌制的電影明星楊耐梅演唱的《乳娘曲》，是中國第一張電影歌曲唱片。早期在紅樓制作的唱片、使用的刻錄機，當時均被保留下來。當然，最激動人心的唱片錄制，莫過于由田漢、聶耳詞曲的《義勇軍進行曲》。

田漢創作的《義勇軍進行曲》歌詞，最初只有六句。聶耳根據譜曲的需要，與電影編劇孫師毅商量后對歌詞進行了修改。除了個別字詞畫龍點睛性的改動，聶耳增加的三個“起來”，突出了歌曲的號召性，把旋律發展引向高潮。

聶耳增加的三個“起來”，為什么能久久地震撼人們的心靈，形成如此強烈的藝術感染力？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研究員、聶耳研究專家向延生介紹了《義勇軍進行曲》的創作過程，并著重評價了聶耳新增三個“起來”的思想藝術成就——聶耳創作《義勇軍進行曲》，大約花費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構思，實際寫作只用了兩個星期。特別是增加的三個“起來”，正位于全曲的“黃金分割點”;重復句“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使歌曲的結束部分由一個樂句，擴展成為兩個樂句組成的樂段，增強了與前半部分兩個開放性樂段的平衡感，并且有再現的性質;末尾的重疊句“前進！進！”成功地加強了全曲的結束感。聶耳說，寫作這首曲子受了《國際歌》與《馬賽曲》的影響。“不過它比《國際歌》更明快，比《馬賽曲》更激昂。”

《義勇軍進行曲》被確立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也是眾望所歸。1949 年6 月，周恩來表示：我個人的意見最好就用《義勇軍進行曲》為國歌。還是用舊的歌詞，那樣才能鼓動感情，修改后唱起來就不會有那種情感。9 月25 日晚的國旗國歌協商座談會上，毛澤東說：“我國人民經過艱苦斗爭雖然全國快解放了，但還是受帝國主義的包圍，不能忘記帝國主義對我國的壓迫。我們要爭取中國完全獨立、解放，還要進行艱苦卓絕的斗爭，所以還是保持原有歌詞好。”經過討論，大家一致贊成用《義勇軍進行曲》暫代國歌。最后毛澤東、周恩來與大家合唱《義勇軍進行曲》。2004年3月14日，第十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決議將國歌寫入憲法第四章第一百三十六條第二款：“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是《義勇軍進行曲》。”如今，在上海中心城區之一的楊浦區，還建有國歌紀念廣場。

百代小紅樓里有一個錄音棚，號稱是當時全亞洲最大的錄音棚。錄音棚的混響效果當時是國內最好的。今后，這里將變身為唱片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