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慧
11月17日晴
“昔年種柳,依依江南。今看搖落,凄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白駒過隙、剎那芳華,光陰是殘酷的,光陰是無奈的。但人們依舊不吝用最美的詞匯,形容逝去流逝的光陰,形容那沉默的光陰。
我曾聽過一首歌,那是個喑啞的女聲。像氤氳的江南朦朧的水汽:唯一永遠不改變,是不停地改變。
我見過午夜間靜默的蒼穹,那時候的天像是王冕的墨池一般,被摻了一滴又一滴烏黑的墨,用力一攪,攪成了凜冽的黑。
我見過拂曉時候裸露的天壁:一輪朝陽噴薄而出,淺的紅色漸次拉長拓寬,深沉的黑色漸次消退隱匿,被天邊的紅一點點吞噬,一點點取代。
我也愛清晨的陽光:這時的陽光像一地碎銀,明亮得近乎奢侈。光線下,那些飛揚的、柔軟的灰塵中,一種看不見的痕跡在緩緩的流逝。
太陽升起,又落下;月亮盈滿,又成鉤。日子就像隨身聽里的一首歌,循環播放,日復一日,不知不覺,我們的眉眼間,也都多了歲月。我們“成長”了。
“成長”這兩個字連偏旁都沒有,大概也正是因為,它是件孤單的事兒吧。
我們過了無知無畏的年紀。我們在光陰帶來的改變中,有著自己的煩惱與害怕:害怕父母的老去,害怕未知的風雨,害怕相聚后的分離,害怕眼前的一切在時光的洪流里變得面目全非。光陰一直在走,它沒工夫停駐下來聽我們的溫言軟語,更不會去顧及我們是否愿意它的流逝。我們在這塵世中,收獲了光陰給予的幸福,我們過了成熟的年紀后,與之而來的,是我們衰頹的身軀、越發匱乏的精力和成倍增長的虛弱。
我們誰都不是光陰的對手。億萬年前,我們的世界還是另一番的模樣,山川明媚,海晏河清;億萬年后,有的山脈沉睡于海底,有的海溝卻成了平原。曾經叱咤一時的恐龍猛犸劍齒虎,如今都減了遙遠的傳說……光陰不動聲色間將萬物改頭換面,相比世間的滄海桑田,我們的改變,不過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我們是渺小的。
但那又如何?
我們每個人,都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個體,并且,我們并不孤單。
在這一生中,我們會遇見很多人,記得很多人,我們與父母、子女、好友……我們與他們一相聚,到最后,又無可回避地與他們一一分離。雖然結果已定,但我們一起同行的路,卻早已在光陰里熠熠生輝。
一片花瓣飄落,一叢鮮花枯萎,一個冬天又到來了。下一個春天,不再遙遠。
山西省大同市天鎮縣實驗中學
指導老師:田勝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