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朵逸

1月16日晴
一座古廟映襯在皚皚白雪中,在柳絮飄飛的雪花里顯得肅穆莊嚴。此時一位吃飽飯出來消食的秀才正在此地避雨,見這番情景不禁詩興大發,妙語連珠地稱贊起雪花,吟詩頌詞。同在避雨的一位賣防寒用品的老財主萬分傾慕,同時心花怒放地補充:“再下三年何妨?”一語激怒了旁邊一位凍餓欲死的乞丐。他哆哆嗦嗦地破口大罵,喊到:“這該死的雪,下什么下?
這是很久之前的一個故事。同一場雪,同一個地點,卻在不經意間觸發了完全不同的反應和語言。那個乞丐如枯葉般瑟瑟發抖地縮于角落賴活著,這紛飛驚艷的雪景在他空空如也的腹前,又哪來的心情去欣賞?反觀那個妙語連珠的書生,將生活過成了詩意,但也不可忽略,他是吃飽飯而來的。
“揚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是李白不為五斗米折腰的自信狂妄,后來的一句“人間在世不稱意,”卻也是他在現實生活前的無奈。就連詩仙,也不可能靠精神與想象過活。詩意的生活之下,不可避免地要鋪上一層物質。若是連正常的生活也無法維持,只有兩種選擇:死亡,或者依賴他人。但任何一種,都與實現精神上的飽滿快樂,是相違背的。
真正高貴的頭顱不是在任何時候高高昂起,不識人間煙火,而是接受這個物質的世界,再堅持內心。
也許有人又會覺得,只要物質豐滿就已足夠。那么后漢的李皇后已然得到了這世上最華貴驕奢的生活。可她出身農家,坐上鳳位已是萬幸,又因為沒有文化,只顧著更多的眼前利益,殺死皇室后代,垂簾聽政。最后她的不顧一切給她帶來一生享不完的富貴,但這一場頑劣奮力的演出,卻只換來史官、后人的滿堂倒彩。她_二直追逐著物質生活,但做出殺人勾當_的她,真的還會快樂嗎?
有人做過一個設想,若她走她本應走的尋常道路,男耕女織,或許她能在田間不時摘下一朵花戴于發間,展露最真實有趣的笑靨。
荷爾德林說,人,應該“詩意”地棲居。這或許也是人同動物最大的區別,即使已然填飽了肚子;我們所需的也不會止于此。縱觀歲月長河上的各色人物,便早已有了那“竹林七賢”,有了陶潛的“采菊東籬下”,有了李商隱的“一弦一柱思華年”。
如今許多人越來越注重事物的實際用途,追逐物質,美其名曰“務實”。是的,人必須務實,但失了精神糧食的人生,或許早已失去了它真正的色彩和意義。
如果有兩塊面包,那么我一定會選擇留下一塊,用另一塊去換朵散發幽香的玫瑰花。因為在保障生活必須的基礎上,綻放思想的美麗花朵,才是真正精彩的生活,正如瑞雪只有覆于良田之上,才可兆豐年。
所以,當生命中的雪花紛紛而落之時,我們還能夠微笑頌詞,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云。
浙江省新昌中學高一(4)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