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響亮，必有回聲

林峰

一記“控制不住”的耳光，扇飛了自己的草帽，也扇丟了丈夫的“烏紗帽”。根據重慶警方的通報，因涉嫌其他違紀問題，童小華被立案調查。對近期處于輿論中心的“帽子姐”李月來說，這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李月本想當一名“網紅”。但她上傳的網絡作品都石沉大海，唯獨那段發生在馬路上的視頻一石激起千層浪：畫面中，她開跑車、亂掉頭、扇耳光、放豪言，只不過暴脾氣遇到了硬茬子，竟在對方的回擊下被“教做人”。這一幕讓網友覺得好笑，更讓公眾感到好奇。

好笑的是，“帽兒被扇飛的樣子很好?！?好奇的是，誰給了“帽子姐”囂張跋扈的底氣？在網絡的追根問底之下，李月更多的身份被披露了出來。她是橫行馬路的“保時捷女車主”，也是脾氣火爆的當地“李五妹”;她是土石方生意伙伴口中的“月姐”，也是引發公眾聯想的“所長夫人”。

李月“紅燈從來都是闖，打個電話全部改”的夸口讓人震驚。她的言行打開了人們豐富的“特權想象”：她的豪宅可能來路不明，她的囂張那么有恃無恐，她的生意是否有所倚仗……比起“有錢任性”，公眾更擔心“有權任行”。

這樣的顧慮情有可原，也有據可依。從“李剛的兒子”到“嚴書記的老婆”，一些公職人員家屬的行徑屢屢挑戰公共規則與社會法治。越是囂張，網友越較真;越是蠻橫，公眾越揪著不放。這是對規則的一種維護，對越軌的一種約束，更是一種樸素的公義感。

李月道歉了，丈夫也被免職了，雖然結果“大快人心”，但事情的紋理卻與想象并不相同。

從輿論的角度來看，網友的圍觀是一道濾鏡，再精心的打扮也經不住眾目睽睽的審視。一個有態度、有品位、有性格的“李五妹”，這是李月自我打造的人設;一個蠻橫無理、背景雄厚的“帽子姐”，這是網友賦予她的形象。但真正的她，愛美又臭美，愛炫又失了分寸，愛說大話又不計后果，沒有她自以為的精致，也沒有公眾想當然的夸張。

從個人的角度來看，天狂有雨，人狂有禍。所謂的“底氣”，并不是來自口舌之利，更不是來自“背后有人”或者“上面有人”。有錢有權，更需要低調自持。就像她在致歉信里說的那樣，“以前也因為狂妄自大、性格火爆，虛榮心強，為了面子胡亂說了很多不負責任的話”。其實，自己有錯還掌摑對方，也難以完全推給“性格問題”。這背后，既有長期以來形成的行為與思維慣性，也有“背靠大樹好乘涼”的有恃無恐。

從公共領域來看，遵守規則是一種底線價值。撇開打人不說，在斑馬線掉頭的行為，已經觸犯法律。對李月丈夫童小華的“涉及其他違紀問題”，即便是與輿論關注的打人事件無關，也同樣要免職并立案調查。這可說無關輿論的關注，而是要在法律與紀律的軌道中行進。

耳光響亮，必有回聲。這不是簡單的道德判斷，也不是簡單的法治問題。不管童小華接下來會被查出什么問題，事情“一碼歸一碼”，讓道德的歸道德，讓法治的歸法治，讓道德和法治互相促進，以法治為底線、以道德為高程，最終才能讓法治彰明、道德隆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