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馬關系這一年：踟躕、攜手與向前

林芊芊

就在“509大選”獲勝當天，馬來西亞總理馬哈蒂爾在記者會上表示，他仍然會支持“一帶一路”倡議，雖然馬來西亞保留在必要時與中國重新磋商部分協議條款的權利。言外之意，馬來西亞在新執政黨的帶領下，不會全盤否認之前制定的外交政策，與中國的關系也會基本延續之前的發展路線。

自“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中馬兩國就共建“一帶一路”從起步到對接，一直穩步推進并走向高潮。而隨著“509大選”后馬來西亞新政府上臺，中馬“一帶一路”合作進入變革調整期，中馬關系在這一年里也經歷了看似“U”型的變化。

“U”型變化與調整

“509大選”后，馬來西亞新政府上臺，東海岸鐵路、兩條能源管道等一些中馬合作項目被其單方面叫停，中資企業一片嘩然。

馬方給出的理由是項目成本過高且存在腐敗，這樣的項目只獨厚某些特定人物，馬來西亞百姓并未從中受益，對馬來西亞的經濟沒有意義，只會加重外債壓力。因此馬方希望延遲時間進行利益再分配。

一直穩定和諧的中馬關系一時間布上了陰云。

事實上，剛剛經歷“變天”的馬來西亞，新政府發展國家的新思路似乎尚未完全清晰。其對中資態度的變化更多是基于當下兌現部分競選宣言的考慮，隨著執政工作逐漸走上正軌，對于中馬關系以及中資項目，新政府也會有更多考量。

不久后的2018年8月，馬哈蒂爾正式開啟了訪問中國之旅，這是馬哈蒂爾自2003年以來再次以總理身份訪華，中國也成為他再度執政后首個正式訪問的非東盟國家。

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會晤，參觀阿里巴巴、吉利汽車、大疆等知名中企，體驗中國高鐵，觀看無人機表演，在中馬企業家論壇發表演講……馬哈蒂爾帶著他的合作計劃來和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對接，亦取得多項成果：中馬雙方共同表明，堅定致力于保持中馬長期友好;雙方就共建“一帶一路”進行了深入對接;雙方同意在新起點上打造中馬務實合作新格局;雙方發出了維護自由貿易、堅持多邊主義的積極信號。

站在中馬關系新起點上，馬方也有自身的考量。以東海岸鐵路項目的暫停為例，馬來西亞新政府也曾表示，該項目如若取消，隨之而來的龐大賠償金額將令其十分頭痛。事實上，如果因東海岸鐵路項目分歧而進一步影響了中馬的經貿關系，該國經濟難免陷入雙重困境。

在馬來西亞新政府多次更改對東海岸鐵路項目的說辭后，2019年，東海岸鐵路項目幾經磋商最終重啟;之前陷入停滯的大馬城等項目也相繼開始取得新的進展;中國為馬來西亞新建的濱海任務艦在中國武漢下水首航，中馬兩國舉行第四次戰略磋商……種種跡象表明，中國依舊是馬來西亞最大和最有價值的貿易伙伴。

走過“U”型拐點，中馬關系攜手前行。“我們如今看到中國有經濟能力，也會用經濟實力來取得對中國來說最好的目標——變得越來越富有，這也是所有國家的雄心。”

“我來中國，就是要借鑒和思考中國發展的成功經驗。馬中友好歷史悠久。馬方珍視對華關系，愿同中方加強溝通合作，推動馬中關系沿著確定的軌道繼續高水平發展。”

2019年4月，在赴華參加第二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前夕，馬哈蒂爾如是說。

經貿合作務實，夯實中馬關系

在這一年里，中馬關系看似經歷了“U”型的變化，實則其穩定友好的基調并未改變。我們可以看到，中馬關系更多地表現為務實的經貿關系。畢竟對馬來西亞來說，如何在轉變前政府發展思路的情況下，延續較為積極的經濟增長態勢，才是擺在新政府面前的一大挑戰。

有聲音認為，馬哈蒂爾所言可以被視為可靠的信號，他在當選后對中國的示好是執政狀態下的“理性選擇”。這種選擇亦體現出該國外交的連貫性，是由馬來西亞的國家核心利益決定的。馬哈蒂爾2018年8月訪華時，馬來西亞代表團也希望攜手中國解決馬來西亞嚴重的國內經濟問題。對新政府而言，包括三大重要議題：推動經濟增長同時降低通貨膨脹;遏制產業空心化，提升國家工業實力;提高國民收入，平衡區域、族群和階層之間的經濟能力。

中國香港《南華早報》2018年曾刊文《馬哈蒂爾訪華能否平衡與中國的經濟關系》指出，馬哈蒂爾再任后首度訪華，是為尋求中馬經濟關系更大的平衡。中國已經連續9年成為馬來西亞最大的貿易伙伴，2017年的貿易總額達到965億美元，與2016年相比增長9%。2018年1～7月，兩國貿易總額為610億美元，與2017年同期相比增長17%。這顯然是馬哈蒂爾不可忽視的重要因素。

“經過將近一年的變革與調整，當前兩國‘一帶一路合作已經重回正軌，其穩定性與延續性已遠大于變革性與調整性，同時這也在很大程度上預示著兩國‘一帶一路合作未來的發展方向與前景是向好的。”中國華僑大學海上絲綢之路研究院講師周興泰告訴本刊記者。

“一帶一路”合作可助中馬關系提質升級

馬哈蒂爾在第二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開幕式上致辭，并明確宣示完全支持“一帶一路”倡議之際，一個重要課題也擺在了中馬兩國面前——如何借助“一帶一路”倡議推動雙邊關系“提質升級”？

馬哈蒂爾曾明言，馬來西亞政府盡管更迭，但馬來西亞對中國的外交政策保持不變，中國依舊是馬來西亞最大和最有價值的貿易伙伴，同時也是對該國最主要的投資者之一。但不得不承認，馬來西亞對中資的態度、言論及馬來西亞外交政策的波動難免對具體項目的實施帶來變化。前車之鑒，后事之師，正確把握中馬關系將更有利于雙邊合作的可持續發展。

中國《鳳凰周刊》刊文分析稱，目前來看，影響未來中馬關系的主要因素包括：馬哈蒂爾個人對馬來西亞外交政策、發展道路的影響;馬來西亞內政的變化及其與民族主義情緒的互動;中馬經濟依存度、中國對馬來西亞的行為方式;中國在國際社會的影響力與行為方式、國家形象等。近年來，中國在主權問題上的立場愈發鮮明，加上經濟對區域乃至全球的影響力也越來越大。如果馬來西亞政局穩定，民族主義不再是競選時必打的一張牌，那么中資的存在也不至于總被拿出來指責。同理，在馬哈蒂爾尚有政治影響力的時期內，中國在處理與馬來西亞的關系時也應更加謹慎。除了尊重東盟的“不干涉原則”，中國企業在經貿交往中也應注重創造本地就業、向本地技術轉移，幫助馬來西亞提升特定領域的科技研發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