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設計思維視角下宜興紫砂壺價值構成和產品開發

劉俊哲 王倩 劉彥

摘 要：本文從設計管理的角度分析了紫砂壺產業的發展問題，論證了現代設計思維改進紫砂壺產業思路、促進產品開發的必要性;從服務產品的角度分析了紫砂壺的價值構成，論述了紫砂壺產業與服務設計思維對接的可能性;對比現代制造型企業開發產品的流程，發現紫砂壺開發過程中的難點與問題，為用現代設計思維方法生產設計、推廣營銷紫砂壺提供了初步的理論依據。

關鍵詞：紫砂壺;價值;產品開發;消費者;影響因子;服務產品

1 現代設計思維視角下宜興紫砂壺產業的問題

紫砂壺發源于太湖西岸的江蘇省宜興丁蜀鎮，起始于北宋，興盛于明代中后期，于清代躋身為皇家貢品，甚至“上著與金玉等價”。20世紀80年代改革開放后，隨著貿易自由化與國民生活水平的提升，紫砂壺越來越受到國內外收藏愛好者與茶藝界的關注，重現“與黃金爭價”的局面。21世紀以來，受到海外文化深入影響，陶瓷工業產品由大型企業大量生產與批量營銷，生活方式、家居與工作環境、文化、審美、價格等因素使新一代消費者更趨向于設計簡潔的陶瓷工業產品。然而，宜興紫砂壺目前仍然以小作坊的生產模式為主，雖然有大量的紫砂壺銷售的從業者，但零星的生產模式無法調動產品生產鏈上各個環節的資源整合。隨著第四次工業革命的到來，服務經濟、用戶體驗的概念已深入人心，而宜興紫砂壺行業目前只勉強踏入市場經濟的范圍，此現象的背后，與宜興紫砂壺行業的現狀與存在的問題有關。筆者從設計管理的角度，綜合以往文獻與宜興實地調研的結果，總結了宜興紫砂壺行業存在的以下三點問題：

1.1 傳承與創新存在各方面的局限性

紫砂壺的制壺技藝的傳承講究“師徒相授、心手相傳”，宜興紫砂壺的生產模式以小作坊的模式為主，而現存的小作坊與新中國成立時期的紫砂廠的元老們多存在師承關系。在家庭作坊的師徒相傳的過程中，學生以學習紫砂壺的制壺技藝為主，對現代設計開發、設計管理等領域的專業知識少有涉及。目前，相對于陶器、瓷器、漆器等工藝美術領域的傳承教學與發展，紫砂壺的傳承擺脫不了地域的局限性且缺少活力。

1.2 局限于“壺”，缺少文化舞臺，缺少相關服務業

壺的消費離不開茶文化，更離不開喝茶的消費者與喝茶的環境。當今新一代的消費者的生活方式與環境已經與傳統有了很大程度的不同，但對于新一代消費者來說，國學文化仍深入人心，對于壺本身，他們對茶文化有更直接的向往。因此，在推廣宜興紫砂壺的同時，還應注重其周邊文化與服務業的發展與創新。

在振興地域傳統文化產業方面，日本有更多的成功經驗，并形成了一套地域振興的理論體系。日本的傳統手工藝產品，往往只作為地域文化振興的一個部分，而在整體地域規劃上通常還會配合活動、節日、店鋪、旅游、交通、娛樂、購物、體驗工坊等多重形式，構建出豐富的文化氛圍，使消費者能夠更直接地感受傳統手工藝品的價值。

1.3 價值量化體系不明確，消費者難“懂壺”

紫砂壺的價格高低差距明顯，在紫砂壺低端交易市場中，紫砂壺的價格也從幾十元至上千元不等。一把壺的價值究竟體現在哪里？貴的壺與便宜的壺差別在哪里？我們發現，一把壺的價值對于消費者來說體現在多個方面，比如是否“出水順暢，收水果斷”，是否出自具有職稱的工藝美術師之手，是否選用宜興本地的紫砂泥，是否具有收藏價值等。消費者在購買時需要考慮的問題點較多，但沒有相對完整的標準體系來引導消費者，加之近年來，關于紫砂壺的負面報道層出不窮，如“灌漿壺冒充手工壺”“化工壺冒充宜興本地紫砂泥壺”“假工藝美術師”等，在消費者的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由于無法簡單而放心地判斷一把壺的價值，影響了消費者對紫砂壺的接受度。

2 現代設計思維視角下的宜興紫砂壺

2.1 紫砂壺的屬性——不是單純的物性產品，是服務產品

紫砂壺本身具有多重屬性，首先材料特殊，能保留茶湯的色香味，其次，除了能作為泡茶喝茶的器具，還可以把玩欣賞，有的經工藝美術大師之手還具有收藏價值。因此，紫砂壺商品的價值也表現為多個方面，既有制作商品時投入的材料、工時等相關的經濟價值，也有沏茶、喝茶等相關的使用價值，還有欣賞、藝術收藏等相關的附加價值。紫砂壺不是單純的物理產品，是與人、社會文化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服務性產品。它的價值體現，符合了研究服務設計的楚東曉博士在服務產品的價值分類方面的觀點。楚東曉博士認為，商品最初都具有代表商品本身的經濟價值，既生產成本、用料、工時等，例如一塊鋼板;當商品具有使用功能時就具備了代表商品品質的使用價值，如可以騎的自行車等，這時商品的物理性能主導人們對商品的滿足度，當商品不具備物理性能時，人們的滿意度會驟減。紫砂壺不僅具有前兩種價值，還具備代表人與物關系的感性價值，如果降低紫砂壺的物理性能，提升紫砂壺欣賞、收藏等感性價值，人們對紫砂壺的滿意度不僅不會降低反而會提高。因此，紫砂壺不是簡單的物性產品，它是具備感性價值的服務產品。明確紫砂壺的價值體系，可以幫助我們跳出從前的以物為主的觀念，從服務產品的角度看待紫砂壺以及紫砂壺產業相關的問題。

2.2 紫砂壺的誕生——市場調研、設計、生產、推廣、銷售

現代產品的開發一般會經歷市場調研、設計、生產、推廣、銷售的過程（如圖1），各個階段由不同部門的專業人員負責。宜興紫砂壺的生產模式以小作坊工作室為主，近年來還陸續出現了中小型企業、創客空間、創意產業園等模式。雖然是傳統手工業，但中低端紫砂壺的銷售還是以走量為主，加之灌漿工藝的成熟，越來越多的企業開始進行批量化生產，因此，有必要用現代化的產品開發思路反思紫砂壺的開發流程。

通過比較小作坊與中小企業兩種生產模式，發現兩者各有利弊：傳統的小作坊的生產模式中，工藝師承擔設計、生產的任務，有時還需要負責銷售，這時就需要工藝師兼具市場營銷的能力，將市場需求精準高效地轉換為設計語言。然而工藝師大多精通生產，缺乏專業的市場營銷能力，因此，與市場對接的成功率的低下成為小作坊式生產模式不可避免的弊端。在市場經濟中，能否精準滿足消費者的需求成為商品生存的重要影響因素，小作坊的生產模式對工藝師生產以外的技能提出了考驗。日本傳統手工藝研究學者、美學家柳宗理說過，作為一位合格的工藝師，僅僅擁有完成本工作的能力是不夠的，社會對工藝師提出了更多的要求，一位合格的工藝師需要具備以下素質：第一，懂得美，特別是工藝美，這是做工藝師的必要條件;第二，是創造的開拓者，而不是模仿者;第三，懂得技術;第四，關心經濟與社會。這說明工藝師需要具備多元化的能力，而小作坊式的生產模式，非常適合培養這樣的優秀的工藝師，同時也考驗了工藝師的各方面的能力。

中小型企業等生產模式更加契合市場經濟的需要，有專門的負責推廣銷售的人員，能夠批量進行品牌推廣與宣傳，市場部配合購買方的喜好調整生產計劃，再將生產任務轉向工藝師，形成從設計生產到推廣銷售，再反哺設計生產的良性循環。在這種模式下，將銷售人員接受的市場訂單需求準確地轉化為工藝師的設計語言，是商品成功的關鍵，如果工藝師僅專注于制作，缺少將市場需求轉換為設計的能力，會導致產品上市后消費者滿意度不高等問題。

2.3 紫砂壺背后的價值——帶動宜興地域發展

紫砂壺除了對消費者有多重價值以外，作為地方名產，對當地經濟、文化的發展也有極大的影響。上文中提到，宜興紫砂壺產業的發展存在“局限于‘壺，缺少文化舞臺，缺少相關服務業”的問題。其實，紫砂壺蘊含大量豐富的文化價值，這些價值可以轉換為發展地方經濟的動力。

舉例而言，宜興本地的茶文化具有悠久的歷史和地域特色，通過研究紫砂壺，我們可以反窺古人喝茶的形式，如明代時大彬，突破以往的供春壺式，結合當時社會上士大夫、文人一人一壺的喝茶風氣，將大壺改制成小壺，創造出“小巧玲瓏、千奇萬狀”的器形。通過研究紫砂壺，我們可以直觀地感受歷代工藝大師的美學觀，以及其對應的歷代文人雅士的美學觀、價值觀。早期的紫砂壺形態多來源于自然界的造型元素，如供春壺形似銀杏樹癭，石大彬的玉蘭花六瓣壺形似倒扣的玉蘭花，對自然界中意象的運用，反映了早期紫砂壺制壺人崇尚自然、高潔、脫俗的審美觀念。而民國時期的壽珍壺，一改前兩朝代的掇球壺的形象，更美觀地平衡了壺蓋、壺身上三個球的大小比例與位置;顧景舟的掇球壺，不僅在三個球的大小比例、位置上有調整，更使壺身的線條更加微妙多變、簡練有序，并從整體的角度調和每一處細節，反映了紫砂壺后期制壺人崇尚簡潔、無形、凝練的審美觀念。這些都可以作為日后多維度推廣宜興紫砂壺的文化要素。

上文中提到，紫砂壺不是單純的物性產品，而是服務產品。隨著第四次工業革命的到來，國際產業結構重組、國內制造業由“工業型”向“服務型”轉變的當下，“服務經濟”“服務設計”已成為企業創新轉型、政府地域振興的重要思路與方法。開發紫砂壺背后的價值，配套服務業，可以促進當地經濟文化發展，同時反哺推進紫砂壺產業的發展。

3 結語

紫砂壺的制作工藝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它歷經數朝變幻，匯集幾代先人奇思妙想，廣為文人雅士所偏愛。紫砂壺不僅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中國的茶文化，還在中國工藝美術史上有重要的位置。近年來，受現代藝術審美、技術創新、大眾文化需求及消費行為等因素的影響，越來越多的手工藝人專注于紫砂壺創新，大量創新型紫砂壺作品面世。研究表明，紫砂壺的傳承與創新，應建立以高品質文化需求與消費需求為導向的創新模式。（胡燕，2012）目前，紫砂壺創新的進程明顯落后于其他陶瓷藝術，與大眾文化需求越行越遠，分析其原因，有紫砂壺產業存在的問題、發展方向、紫砂壺的生產模式、產品開發的方式。本文論述了運用現代設計思維改進紫砂壺產業發展思路、產品開發過程的必要性與可行性，為紫砂壺的開發設計、推廣銷售提供了理論依據。在紫砂壺產業規劃、開發與推廣紫砂壺產品的工作中更多地運用現代設計思維，會給宜興紫砂壺產業打開新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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