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

李海迪

“丁零零，丁零零……”屋里的電話鈴響了，一看來電顯示，是爸爸，我高興地拿起話筒。

“喂，是小不點嗎？”

“是我。”

“爸爸今年不能回家過年了。”爸爸的語氣滿是無奈和自責。

“怎么又不回來了？都好幾年了，一直是這樣，真是的！”

是的，我很生氣。

初三那年，爸爸為了多賺些錢來維持一家子的生計，去省外打工了。從那以后，媽媽每月都會收到爸爸寄來的工錢，但我們一直見不到人，只能在電話里聽他的聲音。媽媽曾經讓爸爸換個智能手機，閑時能夠視頻聊天，也被爸爸拒絕了，理由竟然是：功能太多，費電，老給手機充電麻煩，沒有那么多時間。

雖然爸爸不在家，但吃穿用都不用我們操心，所以，平時感覺不到什么，可一來到年根兒，見別人的爸爸領著孩子去逛街，買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我就受不了，總盼望自己的爸爸也能這樣。雖然爸爸每年都專門給我幾百塊錢讓我由著性子花，但是我不能理解，在家人和錢之間，爸爸為什么選擇了后者。

“年底加班能多賺不少錢，希望你能理解爸爸的苦衷，我也希望回家和你們團圓……”爸爸不停地解釋。

“平時賺的都能夠應付家里的開銷了，為什么非得在乎這幾天呢？”我仍然不懂，“我轉年就高考了，就不能少賺點錢回來陪陪我么？”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陣兒后才有聲音：“高三上學期都過去了，假期好好學習吧……”

與每次一樣，聊天不歡而止。

媽媽見我不高興，便過來安慰我：“小不點，爸爸都好幾年沒回家過年了，咱不差這一次。”

我坐在炕沿上，難以抑制激動：“我都高三了，他根本不知道我承受的壓力有多大？掙錢沒錯，可他心里除了掙錢就沒有別的么？我多希望他過年能回來陪在我身邊！”

媽媽長長地嘆息著，轉身打開柜門，拿出來一個小本子。“小不點，爸爸媽媽都知道你壓力大，可你可能不知道你爸爸的壓力比你更大。”她一頁一頁地翻著小本子，嘴里不停地叨咕，“你上初三那年，咱家做生意賠本了，欠下人家好多錢，你爸爸最容不得自己欠人家的，就出去打工了。你看，你爸爸出去第一年還了一萬，第二年還了兩萬……”

媽媽把小本子端到我眼前，手用力指了指：“你看你看，咱家還剩不到一萬塊錢饑荒了，你爸說再鉚勁兒干些日子就可以還清了。”

看著媽媽滿臉驕傲的神情，我也不免敬佩起爸爸來，心里不停地為自己之前的話感到慚愧。我跟媽媽要來手機，給爸爸發了一條短信：“爸爸，小不點學習您勇于承受壓力的精神，向您致敬并祝您新年快樂！”

（指導教師：張彥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