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放在抽屜里的青春

文/李巖

“我在給您寫信，還要怎樣呢？我還能說什么？”

這是普希金的詩體小說《葉普根尼·奧涅金》里達吉雅娜寫給奧涅金情書里的第一句話。情書的最后一句是：“寫完之后，我不敢再看一眼，羞愧和恐懼使我手足無措。”

達吉雅娜充滿羞澀的情書寄出去了，而我年輕時所寫的情書通通留在了抽屜里。因為那時的我竟然相信，相愛的人能從風里聽到愛的信息。

青春期到來，情竇初開帶給無數年輕人難以抗拒的激動。有時候這突然勃發的情緒無處安放，用文字表達出來便是情書。

無法統計有多少戀人是靠情書終成眷屬的，有人說初期的愛情只需要極少的養料。情書無疑是最便宜的養料。

隨著關系一步步地發展，喝風飲露的神仙日子怕是過不下去的。生活中最冷酷的現實是愛情最終都會具體到柴米油鹽，一旦愛情中的現實感浮出，無論多感人的情書也留不住戀人，因為長久的愛情需要攜手共筑現實生活。

愛情或是給人希望的藥劑，即使是沒有結果的愛情，至少可以給生活帶來溫暖和對美好的留戀。就算時光變遷、歲月蒼老，每次想起兩個人相愛的那個時刻，都是靜謐的時光。

人生中難免會遇到匆匆碰到、又急忙離開的戀人，留下種種遺憾和不舍。把愛戀之情變成文字就是情書了吧，書寫文字可以任思緒蜿蜒，反復追憶，繾綣在愛的白日夢里。在夢里相融在一起，沉浸在每個白天與夜晚中。那些文字記錄著共處的每一個瞬間，她的一言一行，她的喜怒哀樂，都讓人久久回味。

誰知道究竟是什么讓人們相親相愛不釋手，用盡一切手段還是無法忘懷？也許是往昔深深的依賴，彼此溫柔以待的日子讓人懷念。

《少年維特之煩惱》就是歌德為寄托戀情而寫，寫完了，當初的迷惑就消失了。不僅如此，這本書還成了暢銷書，給歌德帶來不小的名和利。

遺憾的是我的情書卻換不來名或利，幾封未發出去的情書僅是自己生活的記錄而已。重讀存放在抽屜里的情書，年輕時的青澀在文字中隱約浮現。其實暗戀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似看非看著暗戀的人，保持距離可以產生完美，閉上眼睛反而容易浮想聯翩。如果沒有用文字記錄下來，則意味著沒有人知道那段遐想留下了什么樣的滿足和惆悵。

青春仿佛一轉眼便過去了，短暫的初戀卻令人念念不忘。要是飛逝的時光能失而復得，在我們所獲得的喜悅里會不會有初戀存在？須知那會兒我們曾經相愛。

時光一去不復返，我們只能將愛戀安放在記憶里，因為我們已經無法改變。

有些人注定只能住在我們的心里，然后在我們的生活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