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君
說起陸小曼,人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她是徐志摩的妻子。其實除了這個籠罩了她一生的魅影光環,婚前的小曼早已是聲名鵲起的“京師名媛”,與同一時期上海的唐瑛并稱“南唐北陸”。可是擁有良好出身和出眾美貌的小曼,一生卻相當坎坷。
她與第一任丈夫王賡的結合,純屬父母之命。
王賡畢業于美國西點軍校,任職于當時北洋政府陸軍部,是個前途無量的青年才俊。
結婚時的小曼還是一個充滿浪漫情懷的少女。這段婚姻沒有她夢想的花前月下、你儂我儂,省略戀愛過程,她一步變成人妻。而王賡為人呆板嚴肅,不善談情說愛,這讓小曼郁悶不已。
王賡是個務實派,而小曼是浪漫派,兩人性情完全不同。小曼那時尚未成熟,仍延續著少女時的作風,夜晚出門與朋友喝酒、打牌、跳舞、看戲,深夜才回,上午不起。
不久,陸小曼和王賡就發生了一次大的爭執。陸小曼在眾人面前受到王賡的辱罵,聲稱今后再不回王家,陸父聽說此事后非常氣憤,表示支持女兒。
恰在這時,浪漫多情的詩人徐志摩走進了小曼的生活。徐志摩與王賡本是同門師兄弟,都師從梁啟超。
有一段時間,徐志摩幾乎天天陪著小曼,兩人一起唱歌、畫畫,時而低頭耳語,時而大聲玩笑。當徐志摩的手不小心觸碰到小曼的臉,眼神相交的剎那,小曼心里蕩起了少女才有的情海波瀾。
1925年,小曼費盡周折,終于和王賡離婚。離婚時小曼23歲。
王賡在給徐志摩的一封短信中說:“我們是知識分子,我縱和小曼離了婚,內心并沒什么成見;可你此后務必對她始終如一。如果你三心兩意,給我知道,我定會以激烈手段相對的。”
徐志摩也同樣宣誓:“我之甘冒世之不韙,乃求良心之安頓,人格之獨立。在茫茫人海中,訪我靈魂之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兩個心胸坦蕩的男人,一個心靈純凈的女子,終于在一片和氣聲中完成了關系的更迭。此時的小曼,把男人看成了生命的全部,為了那虛幻的愛情,不惜犧牲名聲與孩子,傻傻地以為愛情就是一切。
離婚后的小曼,經過千難萬險終于在1926與徐志摩結婚。結婚之初,兩人在徐志摩老家的老宅里過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的田園生活。
可惜好景不長,矛盾很快就爆發了。徐志摩的父親橫豎看不慣小曼奢靡的生活方式,果斷切斷了兩人的經濟來源,夫妻倆的日子沒那么滋潤了。
那時的小曼對經濟完全沒概念,花錢如流水,只因她從小就沒為錢發愁過。據說她每月要花五六百大洋,相當于現在的兩三萬人民幣。她的父親是國民政府的財政司長,有生財之道,家中錢財自是由著小曼的性子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花多少就花多少,從不考慮出門賺錢。
矛盾還沒緩解,更大的打擊來了—徐志摩死了。
徐志摩死后,小曼只得將對他的情思寄于文字,在日記中說:“摩,我在這兒叫你呢,我喉嚨都要冒血了,你難道還沒聽見嗎?直到鐵樹開花、枯木發芽,我還是忍心等著,你一天不回來,我一天的叫,等我哪天沒力氣了,才甘心丟開這唯一的希望。”
此時小曼仍沉溺在虛幻的感情世界里,始終沒有自我覺醒,也沒選擇自力更生。
此后小曼住在上海的四明村,日日用鮮花祭拜徐志摩,用心整理他的詩文,過著與世隔絕、深居簡出的日子。也正是在這時,她的煙癮越來越大,身體越來越弱。
徐志摩在世時,曾在上海尋得一個推拿高手翁瑞午,每每小曼犯病時就請翁瑞午過來。在翁瑞午的調理下,小曼很快便可恢復精神。
就在飛機失事的前一天,徐志摩還曾拜托翁瑞午幫他照顧小曼。出于朋友間的情義,翁瑞午滿口答應。
翁瑞午是前清遺少,家境殷實,會唱戲,懂繪畫,也懂推拿、按摩之術。起初,兩人都保持著高尚的節操,分室而睡。后來日久生情,小曼無以回報,便委身于翁瑞午。
翁瑞午祖上當過官,積攢下不少家產。怎奈到了他這一代,前人的家產已花得差不多了,他又有妻兒需要撫養,已是入不敷出,只得變賣祖上留下的古玩維持生計。敏感的小曼豈能感受不到這種窘迫和苦楚?翁瑞午雖不明說,但言語間難免會發牢騷。
俗話說: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小曼在沒有生存能力的情況下,只能察言觀色,委曲求全,像寄生蟲一樣依附于翁瑞午。
一天,小曼遇見了王映霞,告訴了她這二十多年來的經歷。小曼說:“過去的一切好像做了一場噩夢,甜酸苦辣,樣樣味道都嘗遍了。如今我已戒掉鴉片,不過母親謝世了,翁瑞午另有新歡,我又沒生兒育女,孤苦伶仃,出門一個人,進門一個人,真是海一般深的凄涼和孤獨,像你這樣有兒有女有丈夫,多么幸福! 如果志摩活到現在,該有多美啊!”
細看小曼的一生,不難發現:她在一個又一個男人間游走,卻從沒自力更生過—王賡說:我養你,你在家老老實實地做官太太就好。
徐志摩說:我養你,你在家開開心心地當我的老婆就好。
翁瑞午說:我養你,你在家安分守己地當我的情人就好。
連胡適也要來插一杠子:我也愿養你,只要你一心一意地當我的二奶……
小曼就像一只被人寵壞了的金絲雀,早已折斷翅膀,失去了自由飛翔的欲望與能力。
翁瑞午死后,小曼不得不為生計發愁。好在解放后政府照顧小曼,上海的陳毅市長聘她為上海文史館館員,后調為市人民政府參事,上海畫院又聘她為畫師。其實小曼自小就有很高的藝術天賦,尤其在母親的藝術熏陶下,她的畫作可以與很多大家相媲美。
如果小曼當年愿意拿出時間好好錘煉畫技,她在美術上的造詣也許能像林徽因在建筑上的造詣一樣,達到一定的高度。
小曼用盡一生追求夢幻世界里的安逸,曾以為男人就是安逸的制造者,唯有依附于他們。到所有男人都離她而去,她才真正明白,原來自己才是安逸的源泉。在任何時候都能憑借自己的才能獨活下去,心里才踏實了。
我們都曾追求安逸的人生。那么,何為安逸?真正的安逸是:既不用絞盡腦汁去索愛,也不用費盡心思去索錢;時時刻刻都有讓自己好好活下去的能力,是能自由掌控人生的舒心與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