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哀宗：跑路也要有腔調

千秋遠

1232年，被迅速崛起的蒙古揍得鼻青臉腫的金哀宗不斷南遷，最后氣喘吁吁地停在蔡州（今河南汝南），他覺得蔡州可以固守，同時也是真跑不動了，再往南跑就到南宋的邊界了。

按說一路敗退南逃，應該消停會兒才對，金哀宗卻做了個大膽的計劃—派恒山公武仙攻擊川蜀地區。眼瞅著金國在北方江河日下，金國便想占領四川一帶，實現“北失南補”的目標。

這個計劃并不是金哀宗臨時起意，而是金宣宗時期的一位權臣提出來的。金國跟宋朝打了一百來年，在金人眼里，年年交歲幣的南宋不堪一擊，既然北邊被蒙古人追擊，那就從南宋爭取進一步的戰略空間。一幅開疆拓土的美好藍圖重新擺在金國眼前，美得不得了。

對于蒙金之戰，南宋本想坐山觀虎斗，因為北宋“海上之盟”聯金滅遼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而且，北方少數民族一個比一個彪悍，蒙古又崛起得太快，比當年的女真更恐怖。所以南宋一直比較保守，并沒痛打落水狗，只是停交歲幣，甚至有人提出應幫金國消滅蒙古。可對于金國入侵，南宋只好亮出爪牙，與蒙古合作夾擊金國。

這條“北失南補”奇策導致雙方從1217年前后打到1232年，如果把武仙換成完顏阿骨打或耶律大石，這事或許可行，但那種級別的人物在日薄西山的金國還真沒有。武仙在聚集軍隊方面或許有一手，可行軍打仗的水平太一般了，而且運氣差得出奇，迎頭就撞上了孟珙。

雙方的兵力對比是這樣的：武仙軍號稱20萬，孟珙軍只有8000。按說戰斗形勢應該是一邊兒倒吧？還真是“一邊兒倒”：武仙軍筑寨，孟珙軍就一鼓作氣地攻城拔寨，斬首5000;武仙軍攻呂堰，卻不知這是孟珙早就挖好的大坑，又被斬首5000、俘虜30000;武仙軍屯駐馬鐙山，又被孟珙一通猛鑿，精銳損失殆盡;最后武仙也被亂軍所殺。

之后，孟珙率軍進攻蔡州。金哀宗為首的這幫破落戶坐擁孤城，戰斗力一度爆表，曾幾次打敗蒙古軍，深刻踐行了那個成語—哀兵必勝。雖然金國已日薄西山，可回光返照時，還是迸發出了一點返祖的跡象。但孟珙的到來敲響了金國最后的喪鐘。

金國派兩萬騎兵來“歡迎”孟珙，可孟珙這些年刷經驗、打野怪，拿來練手的就是各式各樣的金軍。戰果不必說，兩萬騎兵基本就塞了孟珙的牙縫。

對于蔡州城內的形勢，孟珙斷定金人必然撐不了多久，一定會瘋狂反撲，因此他發表講話：“兄弟們，頂住，耗死他們！”于是，金軍最后的反撲一次次被壓了回去。1234年正月，歷經四個月的攻堅，宋、蒙聯軍攻入蔡州城，金國最后的力量全部被殲滅。

就在城破國滅前夕，金哀宗見大勢已去，召集百官，表示要禪位于城東門守將、元帥完顏承麟。而他禪位的理由有點感人，也有點搞笑：一是他不想當“桀、紂”“徽、欽”那樣的亡國之君;二是他太胖，連馬都騎不好，逃跑難度太大，而完顏承麟身體素質好，逃跑完全沒問題，沒準能再立個山頭，延續國祚。

禪位之后，金哀宗自縊而死，踐行了“君王死社稷”，與幾百年后的崇禎何其相似。大約一個小時左右，剛剛登基的金末帝也戰死在亂軍之中。稱雄東亞一個多世紀的金國至此覆滅。

面對金哀宗的遺骸，孟珙和蒙古將領來了個分尸。戰后，南宋將金哀宗的遺骸奉于太廟，告慰列祖列宗，也算雪了“靖康之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