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現場勘查性質

摘 要 現場勘查是偵查工作的基礎，而現場勘查的概念則屬于現場勘查的基礎理論問題之一，關于這個問題我國學界至今沒有達成共識，主要原因在于對現場勘查的性質的界定存在爭議。本文擬從實體和程序兩個方面相結合對現場勘查進行定性。

關鍵詞 現場勘查 偵查 性質

作者簡介：廉立章，西北政法大學訴訟法專業，研究生，研究方向：訴訟法。

中圖分類號：D918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9.07.225

一、現場勘查的概念

概念的界定是一種事物認識的邏輯起點，就理論而言，科學的概念界定對理論的發展起到了基礎性的作用，只有合理的概括某一事物的概念，在此基礎上構建起來的理論架構才能很好的服務于實踐，也經得起實踐的檢驗。現場勘查的概念是偵查學的基礎性概念之一，就現場勘查在偵查中的地位而言，現場勘查概念在整個偵查學理論中的地位也是極為重要的，但遺憾的是我國學界并未形成同一的現場勘查概念，其根本原因在于對現場勘查性質的界定存在爭議。縱觀各類學說，我認為可以做兩大類型的概念劃分：一是實體法角度的概念，這類概念的代表性觀點：有的將現場勘查界定為“犯罪現場勘查是指刑事案件發生后，偵查人員依據法律規定，以從犯罪現場研究犯罪信息、搜集犯罪證據、確定犯罪事實和犯罪人條件為目的，而進行的犯罪現場訪問和犯罪現場勘驗、檢查工作的總稱，是一項綜合性偵查措施” ，有的將其界定為“現場勘查是在刑事案件發生以后，偵查人員為了收集犯罪證據，查明犯罪事實，而依法運用一定的策略方法和技術手段，對與犯罪有關的人、事、物進行現場勘驗檢察和現場調查訪問的一項偵查措施” 。上述概念都是從實體法角度對現場勘查的概念進行的描述，其共同點紫玉將現場勘查的性質界定為一種偵查措施。二是程序法角度的概念，具體來講就是將立案前后的現場勘查活動根據其法律屬性的不同分別界定其性質。代表性的觀點是將立案前的現場勘查活動界定為立案審查措施，將立案后的現場勘查界定為偵查措施，因而持這類觀點的學者將現場勘查界定為“現場勘查是指勘查人員為了查明事件性質和案件事實、確定犯罪嫌疑人，依法對與犯罪有關的場所、物品、人身、尸體、信息進行勘驗、檢查的立案審查措施和偵查措施的總稱”。通過對相關概念的分析，筆者以為要對現場勘查性質進行探析，必須將現場勘查的諸要素進行分析，而現場勘查的要素主要包括主體、目的、方式、對象等幾個方面。

二、現場勘查的要素分析

1.現場勘查的主體，通說認為現場勘查的主體是偵查人員，也有人認為是偵查人員和有專門知識的人，還有人認為除了上面說的主體外，還應該包括見證人、基層公安人員等。我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二十八條規定“偵查人員對于與犯罪有關的場所、物品、人身、尸體應當進行勘驗或者檢查。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指派或者聘請具有專門知識的人，在偵查人員的主持下進行勘驗、檢查。”在《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則》中也規定偵查人員對于與犯罪有關的場所、物品、人身、尸體應當進行勘驗或者檢查，及時提取、采集與案件有關的痕跡、物證、生物樣本等。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指派或者聘請具有專門知識的人，在偵查人員的主持下進行勘驗、檢查。可見，偵查人員在現場勘查中是起主導作用的，而其余人員則是從屬于偵查人員開展的勘查工作。因而，筆者以為在現場勘查的主體中應該明確偵查人員的主導地位。

2.現場勘查的目的。目的就是從事某一活動所要達到的狀態或效果。現場勘查的目的就是通過勘查現場所要達到的具體的效果。關于現場勘查目的的表述，有“為了查明犯罪事實，收集犯罪證據，揭露犯罪嫌疑人”“依法對犯罪事實進行調查、收集證據、檢查和記錄現場客觀狀態并利用其中蘊藏的信息，以獲取線索，尋找犯罪現場與犯罪事實之間的關系”“為了查明事件性質及案件事實收集犯罪證據、發現偵查線索、揭露證實犯罪人。歸納這些觀點，其相同的地方都是查明犯罪事實，發現、搜集犯罪線索和證據”。筆者看來應該著重解決三個問題，首先“查明犯罪事實”作為現場勘查的目的，邏輯上不嚴謹，我們進行現場勘查工作，從操作上來講第一步應該明確案件的性質，比如有尸體的現場，首要要確認的是自殺還是他殺，根據不同的結果來決定后續行動內容。因而，將查明犯罪事實作為現場勘查的目的來對待有有罪推定之嫌。其次，現場勘查的目的還有發現、搜集與犯罪有關的線索和證據，通過對現場的細致全面的勘查，去全面搜集和案件有關的線索和物證。再次是關于是否應該包含揭露和緝捕犯罪嫌疑人，筆者認為確無必要性。理由有三：第一，在實際的現場勘查活動中不可能所有的現場都能遺留有足以查明犯罪嫌疑人的條件，因而缺乏可操作性;第二，現場勘查工作是為了給后續的偵查工作的開展做基礎的，其往往時間緊促，任務量大，應該集中精力對現場的證據和線索進行發現、搜集，查明犯罪嫌疑人似可稍后進行;第三，目前我國《刑事訴訟法》和相關法規中也未提出此種要求。綜上，筆者以為可以將現場勘查的目的進行層次的劃分：查明事件情況，判定案件性質可以作為基礎目的;發現和搜集案件線索和證據則是現場勘查的主要目的，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揭露、抓獲犯罪嫌疑人。

3.現場勘查的方式。方式就是人類解決問題的樣式。現場勘查的方式就是運用刑事科學技術進行勘驗、檢查，以及調查訪問。

4.現場勘查的對象在《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定》的表述是“偵查人員對于與犯罪有關的場所、物品、人身、尸體應當進行勘驗或者檢查”。但就實際而言，其忽略了電子信息方面證據的發現和搜集，可以說在現今的勘查活動中，尤其是在網絡信息犯罪中對虛擬現場的勘查中，尤其要注重的就是對電子信息線索、證據的發現和搜集工作，就這點而言，公安部發布的關于《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定》第32條做了專門性的規定。因而，筆者認為應該對現場勘查的對象進行擴展，一方面應該將現場勘查的空間擴展到虛擬空間，另一方面由此引申出將相關線索、證據的發現和搜集的外延擴展到電子信息證據。綜上，筆者認為現場勘查的對象應當表述為，與案件有關的場所、痕跡、物品、人身、尸體、電子信息等所進行的勘驗、檢查，對事主、被害人及其他知情人員等所進行的調查訪問。

三、現場勘查的性質

性質是指事物本身所具有的與其他事物不同的根本屬性。現場勘查的性質就是現場勘查有別于其他偵查行為的根本屬性。綜合上述概念的分析，我們不難得出，關于現場勘查的性質多數學者主張從實體法的角度進行界定，即將現場勘查界定為一項偵查措施。

這樣界定的優點顯而易見：其一，保證了現場勘查活動的整體性，將立案前后的現場勘查活動統一界定為偵查措施，有利于保證勘查工作的整體性;其二，保證了現場勘查工作的質量，雖然由于立案程序的存在，現場勘查活動被分割為兩個部分，但實體上現場勘查工作及時、全面、細致的要求決定了兩個部分的勘查活動的工作要求和質量應該是一致的，甚至于立案前的現場勘查工作更為重要;其三，便于指導實踐，在實踐中往往忽視立案的存在，或者只是將立案作為一個辦案程序，其存在與否并不影響勘查工作按照偵查措施的標準進行。但不可忽視的是程序上的現狀，即立案是偵查程序的開端，作為專門偵查措施的一種，現場勘查活動必然在程序上受制于立案，因而單純從實體角度進行性質的界定與程序現狀是相悖的。

當然，也有學者從程序法的角度將現場勘查活動界定為：“立案審查措施和偵查措施的總稱” ，這樣表述的優點是：其一，照顧了我國法律規定的現狀，立案程序是整個刑事訴訟程序的起點，自然也就是偵查的起點，而將立案前的勘查活動界定為立案程序的審查措施，保障了程序上的現狀;其二，一定程度上現場勘查在實體和程序上的矛盾，將立案前的現場勘查活動以立案審查措施進行界定，既肯定了立案前現場勘查活動的法律地位，也在程序上照顧了立案的存在，巧妙的讓立案程序成為整個現場勘查活動的連接點。

但這種為銜接程序而犧牲現場勘查實體屬性的界定也是存在問題的：其一，立案前后的現場勘查活動并無本質上的差異，只是由于立案程序的存在被劃分為兩個部分而已;其二，現場勘查活動的整體性和立案程序并不矛盾，立案的前提是有刑事案件發生，而現場勘查活動的首要目標就是明晰案件性質以確定立案與否，而立案程序的存在也保證了現場勘查活動的合法性和規范性;其三，就現場勘查的要求而言，及時、迅速的開展現場勘查活動是此項活動能否取得實效的關鍵，因為現場痕跡物證隨時會隨著時間、環境的變化而消失，甚至于遭受人為的破壞，因而據實而論，立案前的現場勘查活動似乎更為重要;其四，維護現場勘查活動的完整性有利于高標準、高質量的實施現場勘查活動，實現兩個階段現場勘查活動的法律效果的統一。

綜上，筆者以為無論從實體角度還是從程序角度進行界定都不盡人意，因此筆者認為應該從現場勘查活動的法律屬性出發，結合程序法的現狀進行分析、界定。

首先，由于立案程序的存在，立案前的現場勘查活動并不能歸入偵查措施之中，但是立案前的現場勘查活動也具有自身應有的法律屬性，這種法律屬性的界定，筆者以為可以從此項活動的主體、方面來探析。主導和參與此項活動的主體是偵查人員，而偵查人員在立案前后的行為界定分別是行政執法和刑事執法，因而可以將立案前的現場勘查活動界定為行政執法活動。

其次，單純的將立案前的現場勘查活動界定為行政執法活動并不能體現其所具有的特性，這樣界定范圍太過寬泛，需要在此基礎上進行限定。從現場勘查活動的目的來講，現場勘查是為了查明案件事實、判定案件性質、發現和搜集與案件有關的線索和證據。其直接功能是服務于偵查活動的，而且整個現場勘查活動的主體就是偵查人員，這也就決定了現場勘查活動具有偵查特性。因而，筆者主張將立案前的現場勘查活動界定為具有偵查特性的行政執法行為。

最后，從證據角度進行分析，將立案前的現場勘查界定為行政執法活動也有相應的法律支撐。《刑事訴訟法》第52條第二款規定，“行政機關在行政執法和查辦案件過程中收集的物證、書證、視聽資料、電子數據等證據資料，在刑事訴訟中可以作為證據使用”。

綜上，筆者主張在尊重立案程序的基礎上，將現場勘查活動的性質界定為：具有偵查特性的行政執法行為和偵查措施的總和。

注釋：

沙貴君，陳志軍.犯罪現場勘查學[M].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15 年版，第 23-24 頁.

馬麗霞主編.犯罪現場勘查[M].北京：中國民主法治出版社，2007年版.

田欣楠.淺談現場勘查概念之界定[J].法制博覽，2017，10（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