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角下的君子蘭

段逸飛

姨母送給我幾株君子蘭。

我沒見過君子蘭，但是早已聽說過它的芳名，因此對養花一竅不通的我也湊上前去看個新鮮。說實話，那幾株花長得一點也不討喜，一個長滿白色觸須而且沾滿泥土的根蒂上，延伸出七八片長長的綠葉，這就是君子蘭了？

母親時常羨慕姨母，兒時曾經是好姐妹，在一起玩耍嬉戲，長大后卻天各一方，姨母嫁到了大城市，她卻嫁到了更加偏遠的農村。在姨母面前，母親總是認為自己是個村姑，事實的確如此，她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婦女。而在母親眼中，姨母則是高貴的，落落大方的。“到底是大城市的土壤好，風水也養人。”每當提起姨母，母親總是這樣說。

再說君子蘭，母親特意買來一個新花盆，將那幾株花一并栽下去。那花盆可不簡單，還不及我臉盆的一半大，卻比臉盆貴了十倍。當時在集市上，同樣尺寸的塑料花盆母親是不屑一顧的，陶瓦的也不要，單單選了這個青花瓷盆。其實我家院子很大，泥土也肥沃，種豆種菜年年豐產，種花也一定會開得燦爛，可母親卻執意要栽進花盆里，只因姨母臨走時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買個好點的花盆養起來吧。”我想在母親心中，這幾株君子蘭和姨母一樣尊貴吧。

整整一個夏天，母親都精心呵護著花盆里的蘭花，每天澆水，把雞蛋殼碾碎做肥料，遇到好天氣還要讓蘭花曬曬太陽，日復一日，樂此不疲。父親則是相反，望著母親忙碌的背影，他只是搖頭嘆息。

轉瞬秋天來臨，母親對蘭花的照顧更加體貼了，可蘭花并不爭氣，在母親無微不至的關懷下，它只是多長了幾片綠葉，花苞卻不見一個。失望逐漸在母親臉上彌漫開來。事情是在父親用一把小鏟子把蘭花移栽到院子里發生變化的。那株蘭花從此長在院子里，無聲無息。

中秋節過后的四五天，姨母再來看望母親，卻被一陣濃郁的芬芳引住腳步，兩人不約而同找起來，只見墻角下，一株茂盛的君子蘭，在微風中傲然挺立著，挺拔的風姿，傲人的花冠，它真正地變成了君子蘭。

自此以后，母親就變了，她極少再提起姨母，以往，總見她悄悄換上姨母送來的衣服，站到鏡子前面癡癡地發愣，最后一臉沮喪，現在，母親穿著自己的衣裳，信心滿滿地走在大街上，美得大方且自然，一如墻角下的君子蘭。

——河北省保定市 龍化中學

這是一篇文字質樸但是動人的文章，我驚嘆于作者小小年紀卻有著如此冷靜的文筆，雖然文章前半部分鋪墊有些過長，而且對于“父親移栽君子蘭”的描寫不夠充分，但是整體來說是一篇前后呼應得當、構思巧妙的好文章。

名家：李朝輝，岳陽臨湘二中高級教師，熱愛文學，教學之余仍筆耕不輟，先后在《云夢學刊》《學習與研究》《中學生學習報》等刊物發表習作和論文近2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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