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河上的“清道夫”

一條河，穿城而過。

它在入城之前，九曲十八灣，清亮如鏡，而在城市的另一端，當它終于掙脫而出的時候，已經完全看不出當初的模樣，混沌、污濁，散發著連它自己都無法呼吸的怪味……

他負責這段河道的垃圾清撈。

每天清晨，他從回瀾橋劃著小船，順流而下，用特制的網兜，打撈漂浮在水面上的漂浮物。臨近中午的時候，到達他的終點惠濟橋。河水繼續南流。船艙里，已經滿載了打撈上來的垃圾，再由清潔車轉運到垃圾處理場。他則將清空了的小船，劃到惠濟橋的橋肚下，然后從厚厚的布兜里掏出飯盒，開始他的午餐。那是老婆一大早，為他準備好的，還有余溫。沿岸有很多家飯館酒樓，對著河道的油煙機，“呼呼”地噴出來一股股濃烈的味道，掩蓋了他的飯菜味。

靠在船舷上打個盹，他開始往回劃。逆流，雖然水不急，但還是必須一邊劃，一邊打撈。

河流的水位很低，岸很高，又散發著難聞的腐臭味，難得有人走到河邊，往下俯瞰。這條河，以前要寬多了、清多了，可以駛很大的船，曾經還有幾個熱鬧的碼頭。可是，現在它更像一條臭水溝。

有時候劃累了，他會停下來，抬頭往上面看看，兩側都是高樓，熱鬧的街區，人來熙往，是這個城市最繁華的地帶。他只帶女兒去過一次，那是女兒放暑假，和同村的幾個孩子一起，進城看望父母。在最大的那家商場，他咬咬牙，給女兒也買了一個新書包。他告訴女兒，他就在這附近上班。女兒開心得不得了，完全忘記了他和媽媽兩三年才能回一趟老家的思念之苦。

一天中，他最開心的事情，是在水面上偶爾看到一兩條小魚，搖曳著小尾巴，追著樹葉。難得在這條河里看到魚了。他很高興這條逼仄的河道里，除了他，還有另外的生命，他又替它們揪心，不知它們還能不能游回到城外，那干凈的水域和魚群中呢？

天黑之前，他會回到起點回瀾橋，船艙里，又裝滿了從水面撈上來的各種垃圾。等垃圾運走了，他將小船拴牢，然后，騎上停在岸邊的那輛破舊的自行車，回家，轉眼消失在車流中。沒有幾個人認識他。

這條河，穿過我所生活的城市。而另外一條河，從你的城市，穿城而過。

孫道榮：教育部“十一五”語文課題組專家，中國新聞獎得主。多篇文章入選各地中考語文試卷真題。

意林：您心中的“清道夫”應該是一個具有怎樣品質的人？

孫道榮：“清道夫”就是水上環衛工。與大多數來城里打工謀生的人一樣，他們勤勞、樸實、實誠，懷揣美好的愿望，對生活的要求卻很低。他們身上，有我們每個人的影子。

意林：作為教育部“十一五”語文課題組專家，您如何理解語文閱讀題有時作者都答不出的現象？

孫道榮：作者答不出文章的考題，很大的原因是寫作的思路與答題的思路往往不在一個頻道。而且，文無定法，一百個讀者有一百個哈姆雷特，對一篇文章的理解，其實很難有一個絕對的標準答案。

意林：對于閱讀與寫作不好的孩子，您有推薦的書目嗎？

孫道榮：“閱讀理解與作文，是相輔相成的”，閱讀不好的孩子，往往作文也不佳，反之亦然。那么，提高閱讀理解與寫作能力，就應該是同步進行的。多閱讀，有助于寫作能力的提升；勤練筆，也能幫助對別人作品的理解。至于書目，我向來不推薦，因為幾乎每一本書，都是值得一看的。每個人的興趣愛好是不一樣的，你愛看且從中受益的書，別人未必有感覺。但我可以送給孩子們一句話：孩子，你閱讀的姿勢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