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治和王寵交游考

摘 要：陸治是“吳門畫派”第二代的代表畫家，其游于文徵明門下。而王寵是明中期著名的書法家，文徵明的入室弟子。兩人都活躍在以文徵明為首的文氏書畫圈中，通過對陸治和王寵的交游時間和交游內容的研究，可以構呈出陸治和王寵交游較為真實的面貌，從中也可以反映吳中文人書畫交游的一個面向。

關鍵詞：陸治;王寵;交游

1 陸治和王寵的交游時間

陸治和王寵有明確紀年的交往發生在嘉靖六年（1527年）二月二十二日，袁鼒六十，其長子袁袞以與王寵兩代交誼，請吳中名士詩文書畫為壽。[1]陸治等人作畫，王寵在卷末作序，文徵明亦有題跋。[2]此時，陸治32歲，任陳湖教館;而王寵34歲，隱居石湖，兩人相差2歲。王寵是文徵明的入室弟子，在文徵明的弟子中最為得寵，王寵15歲時，“徵明折輩行與交，引與游處”。[3]而陸、文兩家也是故交，陸治“游祝、文二先生門，其於丹青之學，務出其胸中奇，以與古人角，一時好稱，幾與文埒”。[4]可見，兩人都向文徵明學習書畫，在少年時就很可能相識。可惜王寵于1533年就因病早逝，而從1527年到1533年短短的7年是兩人的主要交游時間。

2 陸治和王寵的交游內容

文獻記載陸治和王寵的交游并不多，但通過研究發現，他們的交游內容主要有三種方式：第一，書畫合璧;第二，吳中文人的雅集活動;第三，相互拜訪。

2.1 書畫合璧

目前，文獻記載陸治和王寵的唯一一次書畫合璧在嘉靖十一年壬辰（1532年）二月，陸治時年37歲，作設色畫《四時蔬果》四楨，末幅款云：“嘉靖壬辰春二月既望，仿錢舜舉筆，包山陸治。”每幅間以宣德箋，文徵明與王寵、王榖祥、彭年分題之。王寵題詩云：“一開還一結，千載只尋常。留得山翁在，何勞三度嘗（桃子）。我愛楊家果，丸丸絳雪丹。溪圖不宜種，只作畫圖看（楊梅）。種茄糞壞中，地力亦易竭。厥狀雖不同，難將味分別（茄子）。沈香煙暖碧窗紗，綠樹陰陰夏日斜。夢覺只聞鈴索響，不知山鳥啄枇杷（枇杷）。火劑漫山熟，堆霞盤饦充。朝廷絕飛貢，不逐騎塵紅（荔枝）。”[5]

2.2 吳中文人的雅集活動

嘉靖六年丁亥（1527年）二月，王寵請吳中名士為袁袞之父袁鼒祝壽，并合作《方齋袁君六十壽書畫冊》。文嘉、文伯仁、陸治、陳淳畫蘇州二十景，每人各畫五圖，陸治繪鳳現嶺、讀書臺、問潮館、銷夏灣、白蓮涇五景。文徵明、陸治、蔡羽、王榖祥、彭年、文彭、文嘉、許初等吳門名士分作二十景詩文。引首有蘇州知府胡纘宗題“南山之什”。[6]卷末有王寵小楷書《壽方齋君六十頌有序》。[2]從中生動地再現了吳中文人雅集活動的盛況。

另外，兩人皆參與到吳中文人和作《江南春》的活動中。這一現象緣于明弘治間吳縣人許國用。許國用家藏倪瓚的舊稿，邀致沈周和作。[7]之后，倪瓚的詩作在吳中文人中間，引起了爭相唱和的熱潮。以沈周、文徵明為首的知名文士五十多人相繼命筆，作品并經編輯成集，于嘉靖十八年（1539年），由袁表作序付梓。[8]受倪瓚的隱逸高士的名聲的影響，陸治和王寵皆和詩一首。[9]王寵一生仕途不佳，八次應試皆不第，其和詩以表明自己“人生有身貴自適，枉向侯門躡珠履”“且須痛飲盡七碗，鐘鼎山林安足論”[2]的心境。而陸治亦是如此，他在1551年隱居支硎山，過著“漁郎莫向迷津問，那有桃源引外人”“高閣倚空僧欲定，一方鐘梵散花音”[10]的生活。

2.3 出游訪友

陸治和王寵還曾互相拜訪，而這兩次互訪可以看出陸治和王寵的友誼非常深厚。1532年冬日，在王寵逝世前一個月，李見推①、陸治冒雪來看望患重病的王寵。[11]王寵見故人來訪，非常欣喜，席間三人把酒言歡，以致王寵忘記了病痛，醉飲雪中。王寵賦詩：“山人夜擁蒲團坐，萬木風翻鳥巢墜。吳山雪暗天嶺迷，笠澤冰堅虎豺過。故人忽動王猷興，孤舟力與風相競。柴門泥濘一尺深，落葉都迷蔣生徑。病中把袂喜欲騫，登堂一笑春風溫。紅爐炙手茗杯熱，高談中夜舒琴樽。人生離合那可期，歲月不待浮云馳。……古人清狂總如此，身外浮名安足齒。……當年行樂真適意，豈在貂珥丹朱輪。與君共醉山中雪，梅柳風光已潛洩。他日來聽湖上鶯，典盡春衣為君設。”[12]從詩中不難發現，在“吳山雪暗天嶺迷”和“柴門泥濘一尺深”的惡劣環境下，陸治和李三塘依然冒雪來訪，可見陸治心念病中的王寵，這也讓王寵驚喜不已，他“病中把袂喜欲騫”“高談中夜舒琴樽”，以致感嘆“人生離合那可期，歲月不待浮云馳”。可見兩人關系緊密，超越了一般朋友的關系。

其實，在此之前王寵曾訪陸治，有詩《陸叔平席上作》：“江東逢著李龜年，腸斷歌鐘舞袖前。瑤水似聞黃竹奏，梨園新按紫霓篇。生憎玉色欺冰盌，不耐云光媚酒筵。掩淚青衫天畔客，舉觴白眼飲中仙。”[13]王寵以杜甫名詩《江南逢李龜年》來形容他和陸治的關系，從詩文中可以感覺到王寵對陸治的欣賞和想念，以致兩人在很長時間之后的相見有“掩淚”的舉動。

3 結語

雖然陸治和王寵的交往著錄不多，但完全不能掩蓋兩人親密的關系，實際上的交往也肯定遠不只這幾次，他們之間的交游內容也十分豐富。而好友王寵的去世也對陸治有一定的打擊，更加深了他隱居山林之心。在他們的交往中，文徵明也時常參與。可以說，他們的交游是活躍在以文徵明為首的文氏書畫圈中，而陸治與王寵的親密關系和文徵明是分不開的。

注釋：①李三塘，名見推，生卒年不詳。與蔡羽、陸治關系不錯，蔡羽有《陸包山述李三塘見推為題畫》詩著錄于《南館集》，陸治有《和三塘先生新夏登達觀亭二十韻》《再次前韻》詩兩首著錄于《歷代畫家詩文集——陸包山先生遺稿》。

參考文獻：

[1] 朱愛娣.陳淳年譜[M].上海書畫出版社，2018：175.

[2] 王寵.雅宜山人集[A].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七九·卷9）[M].齊魯書社，1994：99.

[3] 周道振，張月尊.文徵明年譜[M].上海：百家出版社，1998：187.

[4] 王世貞.吳中往喆像贊[A].印景文淵閣四庫全書（集部·二二三·弇州繼稿·卷150·文部·像贊）[M].臺灣商務印書館發行，1986：176.

[5] 陸治.四時蔬果卷（卷五）[A].阮元，著錄，石渠，隨筆.四庫全書（續修·1081冊·子部·藝術類）[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462.

[6] 中國古代書畫鑒定組.中國古代書畫圖目[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7：168.

[7] 余意.《江南春》詞集版本考略及其相關問題[J].詞學，2009（12）：98.

[8] 李維琨.明代吳門畫派研究[M].上海：東方出版中心，2008：23.

[9] 孫曠.書畫題跋記[A].印景文淵閣四庫全書（集部·一二二·卷11）[M].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746-749.

[10] 陸治詩.歷代畫家詩文集——陸包山先生遺稿[M].臺北：臺灣學生書局，1985：221，130.

[11] 薛龍春.王寵年譜[M].上海書畫出版社，2012：280.

[12] 王寵.雅宜山人集[A].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79·卷3）[M].齊魯書社，1994：38.

[13] 石渠寶笈三編（御書館藏二）[A].四庫全書（續修·子部·藝術類·1079冊）[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299.

作者簡介：鄧歡華（1984—），男，江西萍鄉人，碩士，平頂山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美術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