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專訪本刊記者彭立昭

“天氣熱了,畫幾把小扇”,“曬曬近期學生的畫,最小6 歲,最大9 歲。朋友們給我們的小伙伴們鼓勵鼓勵吧”,“昨日新作——金榜題名——祝所有考生”,“非遺走進老干部局”,“老大姐們畫得認真,年齡最大的76 歲”,“非遺進小區”,“非遺進國際關系學院站”……曾創作出“一蛋雙畫、一蛋雙雕、一蛋雙繡”,被譽為“一蛋三絕”的民間工藝大師趙偉幾乎天天在我們微信朋友圈里曬她的“小陶醉”——蛋殼上繡花。她也給大家分享了很多她的獲獎證書,榮譽證書……當然也有她練習沒完工的遺憾,比如有次她在鴿子蛋殼上刺繡一朵白牡丹,花了好幾個小時的活竟然沒成功,“這個蛋殼像鴿子蛋殼一樣薄,刺繡到這,完了……一針一針的把握好,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如今趙偉的名字已經入選到《中國民間文藝家大辭典》中,作品也被入選《中國當代民間工藝名家名作選粹》。她說:“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我要用我的畢生精力,把老祖宗留下的手藝不僅傳承下去,更要發揚光大。”
說起趙偉與彩蛋的結緣,還要從她的父親說起。小時候,趙偉看到父親在蛋殼上畫畫,覺得非常漂亮,便開始跟著父親學習,自己動手畫。她從廚房拿來一個煮熟的雞蛋,用紅蠟筆在上面畫了一個紅太陽,再找來一個裝滿白醋的透明玻璃罐子,把雞蛋放了進去浸潤兩小時。等到把雞蛋拿出來的時候,她發現雞蛋殼慢慢地軟了,她畫的太陽不但沒有掉色,且更加堅硬了一些……她逐漸對這門手藝癡迷起來,并決心將這門藝術發揚光大。
現在說起當初學藝時候的艱難,趙偉還是很感慨。“我父親是個極其要強的人,掌握了許多技法,口傳心授。”她說,父親對她要求很嚴格,“一天不練習不行,三天不練習,就沒感覺了。技藝有時候就是這么簡單,藝術也并非我們想象的高不可攀。任何事情只說一遍但要求必須記住……”
在父親的言傳身教下,趙偉深深地愛上了這門藝術。一晃中學畢業了,她去了“北大荒”,也沒丟下過畫筆。白天下地勞動,晚上她在油燈下繼續畫彩蛋,凜冽的寒風吹透了窗戶也沒讓趙偉停下畫筆。“越是這樣,我越是要學。”她說。
有一次,有位老鄉問趙偉,“你能不能幫我畫一對兒彩蛋?”她想,只要能找到一模一樣的蛋就可以了,但去哪找呢?思索中,她突然有了靈感,“盤古能開天地,我就不能開蛋殼嗎?”功夫不負苦心人,她成功地將一個整蛋均勻地切割成兩半,一半是天,畫上“自強不息”;一半是地,畫上“厚德載物”。將不同的蛋殼均勻地分割兩半,這便成了她的“一絕”。
2008 年奧運會,趙偉用妹妹剪下的長發在蛋殼上繡下了“喜迎奧運愛我中華”八個字,一經亮相就驚艷眾人。在蛋殼上用頭發刺繡,便是她的“第二絕”。
最絕的,便是這蛋殼上的刺繡。
首先挑選白色的雞蛋,大小均勻。她介紹,“為蛋打孔,力度要均等,下針要果斷。抽干蛋液后反復瀝清。切分蛋殼,需要逐層分割。蛋分四層,一層紅色,二層醬色,三層白色,里層為膜,膜破即碎。然后打磨光滑,曲面構圖,飛針走線。”
古時,蛋承載著原始生命繁衍的想象。《楚辭·天問》有言:“簡狄在臺,嚳何宜?玄鳥致貽,女何喜?”渾然孕育,幾多歡悅。在當今日常生活中,人們只會留意清軟黃膩,至于蛋殼,敲碎即丟。但世間萬物,沒有誰生來就屬于垃圾箱。何為腐朽?何為神奇?有之為利,無之為用。將世俗之物,化為非凡之美,方為創造無窮之道。
“蛋也是有性子的。”她說。每個蛋殼上要穿針千百次,若次次都按預定的圖案,精打細算、分毫不差的話,結果往往是蛋破圖毀的下場。“這就得發揚包容精神嘍,遇到特別硬的地方,就要換地下針。除了繡彩蛋,趙老師還精通彩蛋繪制,并在創作中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
小蛋殼,大世界。這幾年,趙偉作為文化使者隨國家和北京市的代表團先后到泰國、俄羅斯、阿爾巴尼亞、韓國、新加坡、美國等地展示彩蛋作品,傳播中國非遺文化。這小小的蛋殼,已經成為了宣傳大使,向全世界展示著中國那極具創造力的優秀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