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到“芭蕾”,你眼前會浮現出什么來?舞蹈藝術的皇冠,仿佛籠罩著月光般優雅清冷的舞臺,雪白的芭蕾舞裙和足尖鞋,《天鵝湖》和《睡美人》?
不,你有沒有想象過,有一天,在芭蕾的舞臺上,背景音樂不是柴可夫斯基,而是原始的打擊樂?是中國古典名曲《梅花三弄》?是崔健的《一塊紅布》和《花房姑娘》?他們身著的,也不是雪白輕巧的紗裙,而是帶著中式意味的云裳,對襟盤扣的小衫,還有office lady 的白衣與黑裙?這都是蘇州科技文化藝術中心芭蕾舞劇院的作品。
舞團的兩位靈魂人物——舞團總監李瑩,藝術總監潘家斌,曾是中國芭蕾舞臺上光芒璀璨的一對星座。
李瑩與潘家斌是北京舞蹈學院芭蕾系的同班同學,二人因舞結緣,畢業后一起被選入中央芭蕾舞團任主要演員。1992 年二人應邀赴美國哥倫布市大都會芭蕾舞團工作,并從1994 年至2006 年,在美國匹茲堡芭蕾舞劇院擔任男女首席主要演員。
2007 年春節,剛剛告別了舞臺的李瑩因自己老師的邀請來到蘇州,參觀了正在建設中的蘇州文化藝術中心,被蘇州現代化的一面打動,接受了蘇州芭蕾舞團的邀約。歷經十二年的發展,蘇芭在不斷創新中,走出了一條屬于自己的發展之路。
談起二人在工作上的分工,潘家斌表示,基本上由李瑩負責對外的宣傳,但在編排工作上二人有大量的重疊并伴隨著大量“爭執”。
“我們在編《唐寅》的時候,李瑩一定要把《臨韓熙載夜宴圖》(唐寅臨自五代南唐畫家顧閎中之作)放進來,因為在劇中有一個“夜宴”的情節。但我考慮到這幅畫并不是唐寅非常重要的作品,同時也有人質疑他是否畫過這幅作品,所以我們兩個人在這個問題上發生了很多爭執。最后通過研究這幅畫,我覺得李瑩的堅持是對的。”
“這樣的爭執甚至爭吵時常發生,尤其我們是夫妻,表達不同意見的方式會更加直接,但這都是為了舞蹈更好的表達和傳遞。”李瑩也這樣說到。
《唐寅》和《西施》是由李瑩和潘家斌編舞的兩部原創芭蕾,這兩部舞劇都以新穎的視角,在古典芭蕾基礎上融合現代風格的舞蹈而體現一種“現代簡約中式”的美感。“我們并沒有特意在打造‘城市名片’,我們只是盡量想把一臺舞劇做好。你自己心里有一條線,你考慮的是這個人物有沒有搬上舞臺的可能,舞臺呈現能達到什么效果。”有感而發,自然流露;情至而歌,隨心而舞,成了筆者接觸蘇芭后的最深印象。
蘇芭今年重新編排了經典芭蕾《天鵝湖》,并將于5 月17 日-19 日在蘇州文化藝術中心首演。提起對《天鵝湖》的“老戲新編”,潘家斌表示希望能與古典芭蕾的《天鵝湖》不同,有一個現代感的概念——它應該具備現代的審美,同時也不放棄古典美的部分。
李瑩和潘家斌在《天鵝湖》的第一、三幕上做了文章。故事從王子的一個夢境開始,以一根天鵝羽毛貫穿始終,羽毛成為在夢境和現實中穿梭的線索,并因此由夢境引入現實中王子與天鵝公主的相遇,讓兩人墜入愛河的過程更順理成章。而在第三幕的宮廷舞會,魔王帶著假扮成白天鵝的黑天鵝,來到王子的選妃舞會,騙取了王子的誓言。他們將舞會安排成是由魔王一手掌控操縱的。
“如果來參加舞會的公主們都是魔王的棋子,那么她們的動作可以不是傳統的,不是那么古典的。當這些公主都沒有被王子選中后,魔王才亮出黑天鵝這樣一張底牌。”
不同于印象中《天鵝湖》奢華的舞美,蘇芭這版的《天鵝湖》裙上的亮片都很少,只有黑天鵝和白天鵝二個角色的身上略有點綴。這樣的極簡風是蘇芭的特色,對此李瑩也闡釋了背后的用意:“中國舞劇的創作完全是學習了西方芭蕾舞劇的模式,西方芭蕾的裝飾感也被搬到了中國舞劇的舞臺上:豪華的舞美,大手筆的制作。我一直在反思,這樣的裝飾感是否吻合中國舞劇的風格。所以在《唐寅》和《西施》中根本看不到一點亮片,連頭飾都沒有。我們不想刻意為了‘中國化’而生硬地拼接中國元素,中國芭蕾應該站在和西方同樣的平臺上,而不是永遠跟在人家后面迎合他們的審美。中國芭蕾應該有更廣泛和國際化的概念,這是我們想努力傳達的。《天鵝湖》的舞美也承襲了這樣的理念。”
提起對年輕舞者的選拔與培養,潘家斌表示一個成熟的舞者的技術應該是全面的,各種舞蹈都應該接觸而不是僅僅局限在古典芭蕾。他以自身經歷為例,最初在部隊文工團學習了中國舞、芭蕾舞和毯子功,這讓他在日后專攻芭蕾舞時能理解,“開繃直”只是達到美的素養和手段,而不是舞者追求的唯一目標。
李瑩也表示她在挑選舞者時會努力挖掘他們的多樣性和潛能:“當一個舞者來考核時,如果他/她的身體條件有不足,我會更著重觀察這個舞者的樂感、協調性和移動感,做一個綜合的考量。”
李瑩用“活力的、多變的、創新的”三個詞來形容蘇芭。“一個年輕的舞團最需要的是作品,你沒有知名度,沒有觀眾,也沒有市場,所以只能積累舞團的作品。也由于我們是一個年輕的舞團,所以必須去嘗試各種可能性。”在這樣純粹的勇氣與執著中,蘇芭以原創為主旨,充分挖掘每個演員的潛在能力,不斷挑戰和體驗著新的舞蹈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