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眾議院罕見譴責總統

●本報駐美國、德國特約記者 蕭達 青木●本報特約記者 任重 陳一

美國眾議院16日晚通過一項決議，將民主黨和共和黨的尖銳對立推向新高度。這項決議強烈譴責總統特朗普對4名少數族裔民主黨女議員的“種族主義言論”，稱這將對新美國人和有色人種的恐懼和仇恨合法化、嚴重化。美國《紐約時報》稱，這是100多年來眾議院首次為譴責總統采取這樣的措施。雖然有4名共和黨議員表示支持，但投票基本以黨為線，給美國的政治鴻溝又狠狠挖了一鏟。特朗普16日很晚才睡，等投票結果公布后，他立即在推特做出回擊，并稱贊共和黨團結。17日一早，他又連發4條推特，稱自己有資格說那4名女議員就是“左翼怪胎”。“混亂統治華盛頓”，CNN這樣形容眼下的美國。受到鼓舞的美國白人至上主義者跳出來對特朗普表示支持。有人開始擔心，西方國家再次被特朗普引發的風暴席卷。德國新聞電視臺17日說，種族主義比極右翼更具殺傷力，將動搖西方的根基。

眾議院陷入混亂

“對在職總統罕見且令人震驚的譴責”，《紐約時報》17日這樣形容眾議院的決議。這項長達4頁的決議引述從美國開國元勛托馬斯·杰斐遜到現代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等人對移民政策的觀點，稱“移民及其后代讓美國變得更加強大”，如果美國向新移民關閉大門，那么將很快失去在世界上的領導地位。決議以240票對187票獲得通過，4名共和黨人和1名無黨籍人士加入235名民主黨議員的行列，投下贊成票。英國《金融時報》稱，共和黨陣營中開始有人因特朗普的言論與其劃清界限。

根據美國國會研究部去年的報告，除了約翰遜和克林頓這兩位遭彈劾的總統，為批準譴責總統的決議，美國國會只進行過4次投票。最近的一次是1912年針對時任總統塔夫脫，他被指干涉參議院選舉，但有關他“應該受到嚴厲譴責”的措辭在最終決議中被淡化。《紐約時報》稱，當未來為本屆國會書寫歷史時，民主黨將因100多年來首次通過譴責總統的決議而被載入史冊。雖然決議本身是象征性的，但在政治中，象征意義事關重大。

投票之前，美國眾議院進行了近2個小時的激烈辯論，且一度因為爭議暫停90分鐘。美國《政客》雜志報道說，在眾議長佩洛西發言呼吁共和黨人和民主黨人一起“譴責總統的種族主義推文”后，眾議院陷入混亂爭吵。共和黨眾議員道格·柯林斯立即抗議，指責佩洛西違反議員不得發表針對總統的輕蔑言論的眾議院規定。他要求把佩洛西的言論從記錄中刪除，但民主黨人占多數的眾議院在經過全體表決后，拒絕了他的提議。

美國“國會山”網站稱，這是上世紀80年代中期以來，眾議長的言論首次遭到類似質疑。主持辯論的民主黨眾議員克里弗最終憤而離席，甩錘而去。他事后接受CNN采訪時說，當看到共和黨人對佩洛西抗議，他就意識到“大家的目的是挑起爭端”。

美聯社評論說，雖然譴責決議不具有法律約束力，卻令特朗普陷入尷尬境地。然而，特朗普并不這樣認為。在投票結果宣布后，他深夜發推稱贊這是“偉大的一天”。特朗普說，共和黨議員的投票結果是187比4，看到共和黨很團結，“真是太好了”。17日，他再發推特指責4名女議員認為美國邪惡。特朗普稱美國人民厭倦沒完沒了的政治迫害，“他們現在就要結果！”

深度分裂和前所未有的極化

在美國《華盛頓郵報》看來，240對187的投票結果令人咂舌：族裔多樣化的民主黨議員們一致認為特朗普的言辭冒犯了數百萬美國人和移民后裔，而多數為白人的共和黨議員站在特朗普一邊，反對針對他的譴責決議。“這全是政治陰謀”，當被問到總統是否是種族主義者時，眾議院共和黨領袖麥卡錫斷然否定。眾議院共和黨二號人物史蒂夫·斯卡利斯稱：“這又是一個攻擊我們總統的機會。”CNN評論說，特朗普誘發的“盛夏瘋狂”籠罩著首都，摧毀了一個運作良好的治理體系所需的最后一些文明紐帶。

譴責總統的決議剛剛通過，得克薩斯州民主黨議員格林就立刻在眾議院呼吁彈劾特朗普。《紐約時報》稱，這場關于特朗普種族主義言論的爭吵，給一步步推進彈劾特朗普的民主黨人發聲的機會。據法新社17日報道，數十名眾議院民主黨議員呼吁對特朗普展開彈劾調查，不過佩洛西表示，現在她不傾向于此類行動。

美國前檢察官斯塔爾對格林的做法表示遺憾，稱特朗普的種族主義推特構不成他被彈劾的罪行。“現在我們處在這樣的歷史階段，彈劾正在成為被訴諸的第一手段，而實際上這應該是最后手段”，斯塔爾說，急于推動彈劾表明這個國家目前缺乏團結，“這個國家存在深度分裂，目前的言論和極化現象都是前所未聞的”。

“如果有人告訴你的華裔妻子回到那個小島，你會怎么做？”CNN報道說，參議院共和黨領袖麥康奈爾被這個問題難住了。他的妻子趙小蘭出生在臺灣，8歲時移居美國。16日，麥康奈爾打破兩天的沉默，表態說特朗普不是種族主義者，極左人士在將種族主義的臟水潑向任何人。但《華爾街日報》稱，麥康奈爾溫和地批評了特朗普，表示從總統到議長，再到眾議院年輕的議員“都有責任提高公共話語水平，是時候為該事件降溫了”。

西方憂心“有毒”影響擴散

在特朗普推特炮轟4名少數族裔民主黨女議員后，一份最新民調顯示，他在共和黨的支持率小幅上升。路透社和益普索15日和16日在美國調訪1100余人，與上周一份類似民調相比，特朗普在共和黨的凈支持率上升5個百分點至72%。他的整體支持率和上周比也沒有下降，41%的受調查者滿意特朗普的執政表現，55%的人不滿意。

《紐約時報》稱，對4人“小分隊”持續3天的攻擊已發出最明確信號，特朗普和共和黨迎戰2020年大選的方法將是，再次使用2016年助特朗普問鼎白宮的種族分裂戰略。CNN報道說，特朗普的種族主義言論重新為他贏得白人至上主義者的支持。名為科洛佛的退休者說：“我知道有人不喜歡他的推文，但這就是我們挺他的原因。”

種族主義者再次受到鼓舞，引起西方國家警惕。除了即將卸任的英國首相特雷莎·梅和兩名新首相的競爭者批評特朗普的推文，新西蘭總理阿德恩16日也表示，完全不同意特朗普的觀點。她對《新西蘭晨報》說，永遠不應該通過出身來判斷任何人。

德國新聞電視臺17日評論說，西方民主正在被領導者美國所侵害。美國總統種族主義言論的有毒影響絕不會局限于美國，它將逐漸擴散到歐洲及其他國家。就像特朗普當選之后，各國出現多個特朗普式的領導人，極右翼逐漸成為新的政治力量。奧地利《新聞報》表示擔憂說，特朗普“讓美國再次偉大”的口號意味著“讓美國再次變白”。美國的這一變化，將最終削弱西方在全球秩序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