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立



要說維豪兄,得先從我倆認識開始說起。他本科比我長四屆,他畢業,我剛入學,巧的是我們在同一個教室讀書,后來又同一年畢業(他碩士,我學士)。我們這屆本科與以往不同,有并行的兩個專業方向(書法與篆刻、書法學與教育)。樓上樓下,我們常常相互串門,關系很好。一次我去他們班里,正巧他也在。簡單聊了幾句,便是第一次正式交流,從此交流愈漸深入,乃至直到現在我們有時還會疑惑為何我倆會走到一起來。
平時與他交流最多的,便是篆刻。他的篆刻作品早在讀書時就已獲得過各類專業展事的諸多獎項,實為我輩翹楚。近年來,我已經記不清楚多少次往來于樂微室(他的書齋),一起刻印,一起探討,一起談笑。我想,能與他玩到一起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直率,這表現在對友朋的直言相諫。他常常要我們對他的作品提出看法與建議,不繞彎,不奉承,直抒胸臆,一針見血。要做到這點,似易實難。而時日久了,我們便會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交流學習。
他的篆刻,簡要地概括起來就是四個字:平(平實)、簡(簡約)、厚(渾厚)、古(入古)。因為太過熟悉,我得以翻看他的諸多印作,可以說從本科的臨摹創作到現如今,他的印章都很“平”。這詞兒似乎不太好聽,但絕非貶義,而是給人整體的平實、質樸之感,無論對入印文字的經營布局還是最終的印面效果,這種平實恰如內心的真實寫照,從骨子里流露到作品中。而“簡”則是他一直以來在創作上不斷實踐的手法特征。雖然他的每一方篆刻作品風格不盡相同,但對于字法的選擇,往往都是最為簡潔明快的。而在刀法上,倘若你看過他現場的創作,便會了解,那些所謂的豐富“變化”都來自他“大刀闊斧”的揮運和看似“毫不經意”的敲敲打打,有時“簡”到讓你驚訝。“厚”似乎是習印者一致的審美追求,在他的作品中體現得尤為充分,無論是其書法還是篆刻創作,都可以看到“厚”的影子。顏體楷書與西周金文是他近年書法創作的主要方向,與在篆刻中取法古璽、漢印風格一樣,其點畫的蒼渾與結構的飽滿都在詮釋“厚”的內涵。最后一點是“古”,“入古”或者說“有古意”都是從作品氣息上、格調上講的。相比較前三點而言,要求也更高。說到維豪兄作品的“古”,便是他的好古之心、學古之能。他的很多作品似乎讓人感覺很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熟悉”是因為他作品中有很大一部分取法于古代經典,這也是我們學習篆刻的必經之路,但要學好用好,卻并非易事。在他的作品中,不論是古璽、漢印還是流派印風格,都能做到對經典的化用,尤其是通過對吳讓之篆刻作品的長期研習,他能自如地將其藝術元素運用在不同的印章風格中。在創作上,我和他一樣,都會有點兒“不自信”,有時會苦惱于“風格”問題,生怕刻出來的作品沒風格。其實在別人看來,你的作品本身早就帶著你的“味兒”,而剛才說的那點“陌生”感,我想大概就是維豪兄的“味兒”吧。
都說書如其人,印如其人。讀了維豪兄的印,你便可知他真誠、平實、坦蕩的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