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曉霞
摘 要:在現代漢語語法教學中,“V1+N+V2”短語的結構類型判斷屬于爭議比較多的一個話題。短語的主要語法功能是造句,句子的主要功能是傳遞信息,表情達意。本文將在語境、語義的約束下,從句法和語義相結合的角度進行探討“V1+N+V2”短語的結構類型,從而更深入地理解表層句法結構關系所表達的深層語義內涵。
關鍵詞:“V1+N+V2”結構;句法結構;語義關系
在現代漢語語法教學中,“V1+N+V2”(說明:N僅限定為指人的名詞或代詞,V2既可以是動詞性詞語,也可以是形容詞性詞語) 短語的結構類型判斷屬于爭議比較多的一個話題,也是教學的一個難點。之所以成為一個難點個人認為,這一塊的教學在很大程度上是獨立模塊教學,單純就短語教短語,而忽略了短語的主要語法功能及表意功能。在實際的語言運用過程中,任何語言成分必須進入交際才能體現其價值,短語也不例外。“短語因其在構成句子中的重要性而成為語言學研究的重要內容,其語法功能相當于詞,但在實際的運用中又比詞顯得復雜而靈活的多。”[1]本文將在一定的語境下,從句法和語義相結合的角度探討“V1+N+V2”短語類型的歸屬,從而更深入地理解表層句法結構關系所表達的深層語義內涵。
1 “V1+N+V2”結構的相關論述
最早提出這種短語結構類型的是王力先生,他稱該結構類型的句子叫遞系句。[2]在《漢語語法史》一書中,王力先生談論了遞系式的發展,指出“遞系式又叫兼語式”,“在兼語式中,同一個名詞一身兼兩職,它既做前一個動詞的賓語,又做后一個動詞的主語。”[3]同時指出,“‘五四以后,這種遞系式有了新的發展,那只是動詞多樣化了。”[3]呂叔湘先生在他的《漢語語法分析問題》一書中提出“兼語式”就是一個動賓結構套上一個主謂結構,并指出兼語式存在的重要問題是不適合進行層次分析。[4]建議回歸到賓補說。朱德熙在《語法講義》中提到述賓結構中有一種是謂詞性賓語,指的是由謂詞或謂詞性詞組充任的賓語。[5]黃伯榮、廖旭東主編的《現代漢語》和崔應賢、劉欽榮主編的《現代漢語》中都把“V1+N+V2”結構稱為是兩個短語的“套疊”,即一個述賓短語和一個主謂短語套疊在一起,認為兼語短語的典型特征是第一個動詞由表使令、有無、愛憎和表稱等意義的動詞充當。[6]
現轉引教材中的幾個典型例子略作分析說明。(注:文章所選例子均來自前人研究時所舉的例子,文中重新標號,后面不再說明。)
(1)他們叫林黛玉做瀟湘妃子。
(2)倒抱怨我輕狂。
(3)你通知他來開會。
(4)我愛他老實。
(5)發現自己做錯了。
(6)討論誰當主席。
(7)有人出國
(8)一個驢子倒成兩個,又雇個小聚給你趕驢子。(趙樹理《三里灣》)
(9)沒有人不知道
2 對“V1+N+V2”結構分析存在的問題
語義是語言的核心特征,通過詞類的聚合和組合在句中得以體現,詞組成短語,短語構成句子進行傳遞信息、表情達意。語義潛藏在一定的句法結構中,但不一定都是按照句法結構的線性序列體現出來。從上述教材針對“V1+N+V2”結構的分析來看,存在不同的問題,有的是句子、有的是短語,有的是從句中直接抽出相應的結構進行分析,這就違反了研究語言的一個目的:研究語言的目的在于更準確、更有效地運用語言,提高人類的交際效果,語義的表達跟語境有著密切的關系,任何語言單位之間組合的研究不應該脫離語境,單純地分析單位之間組合的句法結構關系。我們的很多現代漢語教材在這一塊內容的處理上,基本上都是孤立地談結構類型,這主要是受西方句法結構主義的影響,而忽略了漢語言是一種義合性較強的語言。
3 語境、語義約束下的“V1+N+V2”結構類型判斷
句法結構的選擇受到一定語境和語義約束。下面將本文中選取的示例結合一定的語境和語義表達進行分析。
本文共選取了9個例子,下面將對其進行分類討論:
3.1 兼語短語
針對上面所舉例子,個人認為(1)、(8)為兼語短語,該結構中“V2”往往表示“某個職位是一定的,就差一個人來承擔職責而已。”這時的“V2”在語義上跟“V1”的關系比較疏離,“V1”的對象就只限于“N”。把兼語短語(“V1+N+V2”)放在整個句子中,作為整個句子的大主語具有很強的主動性和意志力,也就是說句子的大主語一般是由具有執行能力的指人名詞或代詞充當,結構中的“N”具有與大主語一致的傳遞性,同時對動詞“V2”也有一定的行為(性質)執行力,且“V1”對“V2”的語義管轄力度相對較弱,“V1”動作的承受者或直接對象是“N”,“N”的自主性越強,“V2”對大主語的依賴性就越弱。“N”在語義上所承擔雙重語義成分就越突顯,把該結構判斷為兼語短語更合理。
3.2 復雜的述賓結構
文中的例(2)、(3)、(4)、(5)、(6)劃歸為復雜的述賓結構較為合適。從語義的角度分析,其中(2)、(4)結構中的“V1”往往是帶有一定心理活動、情感變化和感情色彩性質的動詞,這種動作行為的產生是因為“N”發生的動作行為或攜帶的某種品質性格(即V2),讓句中的大主語對結構中的“N”產生了某種心理和情感上的變化活動,即“V1”的支配對象是“N+V2”。其中(3)、(5)、(6)結構中的“V1”往往是具有實際語言、行為意義的動詞,后面的“N+V2”往往是“V1”表達的實際結果。比如:“V1”是“通知、發現、討論等”動詞,“V2”往往表示的是“V1”對“N”要求執行的動作或者“N”自身呈現的結果,即“N+V2”共同作為“V1”陳述的內容。依據一定的語義表達,該結構在句法結構層次劃分上,不存在跨層的現象,層次間的關系比較明確,所以判斷該結構為復雜的述賓結構更為合理。
3.3 存現結構
從文中所有例子來看,(7)、(9)很多都把它分到兼語短語里,我個人認為該類型的短語從語義上可以有不同的理解,因為該結構的第一個動詞一般不表示動作行為,而是表示一種存現或擁有,如果放在句中,句子的大主語一般不是具有施事行為能力的人,而是在談論某件事時,存在的某種情況。比如:同學們大學畢業后,有人出國,有人創業。其實,在這句話中,“有人”相當于畢業生中 “有的人”,在結構中可以是一個偏正結構作主語。再比如: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沒有人不知道。“沒有人不知道”即“大家都知道或人人都知道”之義。而漢語中的“沒有人/人人、有人”相當于英語里“nobody、every body、somebody、”可以直接做主語,認定為主謂結構也可以。另外,該結構出現在句子中時,還有一種可能是大主語是表人稱的代詞,比如:在這件事上,他有人幫忙。這里的“有人幫忙”就可看作是兼語短語。
4 結語
呂叔湘先生(1979)說過“靜態研究當然重要,這是基礎,可是語言畢竟是在使用中存在,這方面的研究(動態研究)似乎更聯系實際。”[4]短語作為重要的一級語法單位,其功能和意義相當于詞,主要是用來造句或自身在一定的語境下,加上表標點就可以成句,所以,在一定的語境下 “短語內結構項的語義和結構項之間的語義關系,句中短語與其周邊語言成分的語義聯系”[7]就顯得尤為重要。
參考文獻
[1]北京大學中文系現代漢語教研室編.現代漢語(增訂本)[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2:273,336-340.
[2]王力.中國語法綱要[M].北京:中華書局,2015:169-172.
[3]王力.漢語語法史[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6:289-294.
[4]呂叔湘.漢語語法分析問題[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5]朱德熙.語法講義[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7:122-124.
[6]崔應賢,劉欽榮.現代漢語(下)[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51-52.
[7]陳昌來,曠書文.漢語短語研究的新視界[J].柳州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4.0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