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沙濃
摘 要:融媒體語境下,新媒介技術層出不窮,網絡用戶進行自我呈現的方式也隨之迭代升級,引發了網絡輿論傳播生態的嬗變,UGC時代公民記者的出現,使每一個節點成為一個傳播中心,顛覆了輿論一律的格局,民間話語體系迅速崛起。新媒體平臺作為政治民主化的助推器,作為弱者抗爭與表達的武器,又是如何在公共領域掀起輿論風暴的?互聯網平臺又該怎樣去規避輿論漩渦的風險?又是怎樣觸發后真相時代的到來?本文將以社會話題度極高的“江歌案”為例展開闡述,探析后真相視域下,網絡輿論的傳播規律及其引導策略。
關鍵詞:新媒介技術;后真相;網絡輿論傳播;“江歌案”
中圖分類號:G21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9)06-0043-06
新媒介技術迭代升級,帶來了傳播生態語境的嬗變。受眾本位時代,網絡技術的去中心化降低了信息生成與傳播的門檻,公民進行跨界溝通,傳統媒體逐漸被邊緣化,一點對多點的新聞生產方式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匯集多元聲音的民間輿論場。作為普通公眾的賦權,微博等社交媒體成為公共辯論的開放空間,它以全景式呈現、全天候報道、全媒體直播的獨特優勢成為后現代主義時期公眾表達個人情感的利器,它雖賦予了公眾充分表達自身訴求的權利,倒逼了民主政治化進程,但媒介素養良莠不齊的信息消費者缺乏對信息真假的甄別過濾能力,這也引發了非理性的群體極化行為,掀起了網絡輿論浪潮的巨大震蕩。本文以“江歌案”為例,圍繞該事件在網絡輿論傳播過程中的規律展開論述,并提出引導策略。
一、情緒讓位于事實的后真相時代
牛津詞典對后真相的定義是“訴諸情感與個人信仰比陳述客觀事實更能影響民意的種種狀況”[1]。后真相時代的到來意味著新聞事實紐帶的割裂,新聞事實不再是新聞報道的核心,人們聚集在一個部落化的小圈子里,封鎖于信息繭房的桎鋯中,公眾失去了對外界環境的全面感知,在沉默的螺旋心理驅動下,秉持著一致的立場,并融合人際傳播和大眾傳播的方式繼續擴大這種非客觀、非理性情緒的影響力,使得新聞事實徹底淹沒在冗余的信息汪洋中。傳統媒體和新媒體交互設置議程,使得輿論再次發酵、共振,也使得公眾的注意力被牢牢束縛在這種非理性情緒中而無暇顧及。儼然,后現代主義時期的文化呈現出零散化、無深度和反權威的特征,由于網絡空間的匿名性和虛擬性,使它成為輿論形成的重要陣地,新媒體競爭下的文化呈現出一種戲虐式的特征,告別唯我獨尊式的統合文化,取而代之的是開放共享的江湖式文化,這種媒介語境也助推了民間話語體系的崛起,使得愈來愈多的公民開始利用網絡平臺發表見解,表明立場,成為輿論導向的塑造者,在“江歌案”中,公眾儼然已經成為輿論傳播鏈條上的塑造者,微博民意的片面化,公民話語的非理性,對當事人造成的二次傷害甚至輿論審判,都成為后真相視域下,網絡輿論傳播的典型特征。以下筆者將以此事件為例,闡述“江歌案”中后真相時代的輿論場特征。
(一)事實讓位于情緒,新聞事實紐帶斷裂
“江歌案”發生后,事實本身尚未取證調查清楚,公眾的關注點全然聚焦于對劉鑫和陳世峰的謾罵以及對江歌母親的深切同情。網民已經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江歌被害的案件本身,而是逐步演變成對劉鑫這一當事人的輿論聲討事件,人肉搜索、網絡暴力引發了群體極化行為,輿論審判的威力不容小覷。一些微博大V也紛紛加入聲討的隊伍中以賺取流量,搶占輿論制高點。“劉鑫怎么還不死”“劉鑫一家都是殺人犯”等貶損性語言充斥著社交網絡平臺,點贊量和轉發量超乎想象。公眾人物的轉發評論助推了此話題的熱度再次升溫,作為網絡原住民的年輕群體的求分享行為更是擴大了事件傳播的廣度,民間輿論場可謂亂象頻發,更有部分媒介機構話語權異化綁架輿論,刻意制造具有轟動效果的標題言論,以此來夸張敘事,激化社會矛盾,誤導輿論導向,在事實未清的前提下片面歪曲事實,渲染細節。有文章稱“江歌尸骨未寒,劉鑫卻興致昂揚參加聚會”,并附上照片為證。事實卻是,消息發布者為了將輿論矛頭指向劉鑫,故意將一張舊照片經過處理后發布。諸如此類的不明言論在互聯網平臺肆意蔓延,呈爆炸狀、裂變式的傳播態勢,使得原本模糊不清的新聞事實再次蒙上了一層面紗。
(二)輿論領袖煽動情緒型輿論
當“江歌案”逐步走近公眾視野,從普通議題演變為公共議題,微博大 V和社交媒體的公眾號逐漸發揮特有威力。微信公眾號“東七門”和“咪蒙”分別在2017年11日、12日發表文章之后,輿論熱度空前飆升,至13日《局面》欄目負責人王志安通過個人微信公眾號發布文章講述雙方見面始末,引發輿論大量轉載,達到傳播最高峰。公眾對劉鑫的攻擊也愈演愈烈,網絡暴力的狂潮越來越洶涌,微博大V,微信公眾號作為民間輿論場的意見領袖進行議題的構建,通過這些方式主導輿情導向。
(三)多元博弈的立場爭鋒
傳統媒體大多需要根據事件發展過程逐漸推進,根據時間順序呈現事實,然而在后真相視域下,傳播碎片化成為顯著特征,公眾情緒化和快餐式的信息消費習慣使網絡輿論場出現了多元立場的博弈現象。有什么樣的公眾需求,就有什么樣的信息生產;有什么樣的社會氛圍,就有什么樣的熱點事件。在眼球經濟語境下,公眾的注意力也被分散,“江歌案”中輿論聚焦點主要集中在江歌無辜被害、劉鑫故意鎖門、兇手陳世峰三方面,王志安在對整個事件進行調查采訪過程中,從事件曝光網絡的原因為切入點,呈現了江歌母親的質問和悲痛,劉鑫成為事件的關注焦點,帶血的混沌,是否遞刀,是否反鎖了門等一系列疑點,使輿論焦點從案件本身轉向個人,將事件當事人推向了道德倫理的制高點,隨后“江歌案”在日本開庭審理,各大媒體對庭審過程進行追蹤報道,再次將輿論焦點轉向了案件本身。在《局面》采訪中,江歌母親絕望的淚水,痛徹心扉的臉龐,面對劉鑫一家“你女兒命短”的不當言辭,與當事人劉鑫事隔許久才面談時的鎮定自若,激發了眾多網民的情緒共鳴,公眾紛紛在社交媒體平臺表明自己的憤慨以及對江歌母親的支持與同情。當江歌母親在為兇手判決而號召公眾簽申請書時,大部分公眾都對江歌母親的做法表示支持理解,而也有一部分網絡聲音,對江歌母親的行為表示批判,“趴窩君”“冷眼萌叔”“特別調查員”等微博實名認證的大V對江歌母親進行詆毀謾罵,言辭貶損,態度囂張,諸多網絡水軍進行跟帖、點贊、評論,成為后真相時代中賺取流量經濟的一大亂象。
二、“江歌案”在網絡輿論傳播過程中的規律
(一)民間輿論場聲音紛雜,成為輿論爆發的起點
日本當地時間2016年11月3日,就讀于東京法政大學的中國留學生江歌被室友劉鑫的前男友陳世峰殺害。江歌母親因無法聯系到當事人,而將劉鑫的個人信息發布在網絡平臺,網友紛紛譴責劉鑫的良知泯滅。隨后江母在微博平臺發布《泣血的吶喊:劉鑫,江歌的冤魂喊你出來作證!》一文,并公開劉鑫全家人的身份信息。一部分網民表示江歌母親有侵犯劉鑫隱私權的嫌疑,而大部分聲音則表示支持江歌母親被迫無奈的選擇,公眾紛紛以在風險社會感同身受的代入感,對江歌母親失去女兒的痛心不已表示充分理解。民間輿論場雜糅著多元聲音,傳統媒體介入強化議題,網絡平臺儼然成為意見的自由市場,紛雜聲音成為輿論爆發的起點。更有甚者陷入人肉搜索的狂歡廣場,挖掘當事人的生活隱私,在部落化的社區空間中蔓延彌散,呈病毒式傳播,信息嚴重變形帶來傳播失真,在“沉默的螺旋”驅動下,一些自媒體聚集同類議題爭搶話題度和關注度,利用“集聚效應”賺取流量,對社會的良性運行帶來消極的影響,嚴重干擾了社會風氣。
(二)網絡平臺輿論領袖助推了話題升溫,推進輿論發展
江歌母親公開劉鑫信息之后,又在微博平臺發布《泣血的吶喊:劉鑫,江歌的冤魂喊你出來作證!》一文,并公開劉鑫全家人的身份信息。民間輿論場眾聲喧嘩,微博、微信公眾號、論壇、貼吧、知乎等網絡社區上,出現了各種對劉鑫的攻擊謾罵,“江歌案”獲得全民關注,輿論達到最高點。社交媒體的全景式監視特征,使信息逐漸碎片化,呈現出爆炸狀、裂變式的傳播趨勢,相較于嚴肅正統的主流媒體,網民更多地依賴于自己的“部落化的小圈子”,如微信朋友圈、微博等社群,公眾可以在這里各抒己見,也可以點贊、評論、轉載他人觀點,很容易引發內容的趨同傾向,這亦是“沉默的螺旋”在網絡平臺上的典型表現。公眾沉浸于符號化的情緒表達中,沉溺于解構式的意見表達里,江歌母親的痛徹心扉,劉鑫的回避推卸,劉鑫家人“你女兒命短”的言語,都成為該事件的討伐焦點。諸多微博大V、微信公眾號紛紛加入輿論傳播的漩渦,對江歌母親進行無情地謾罵和貶損,例如“趴窩君”擁有5.1萬粉絲,“冷眼萌叔”擁有4.7萬粉絲,“特別調查員”則擁有18.5萬粉絲,他們坐擁一定數量的粉絲群體,他們的分享行為助推了話題升溫,進一步擴大了事件影響力,引發了輿論共振,亦出現了很多網絡水軍,也使很多不明事實真相的公眾紛紛重新站隊,推進輿論進一步發展并呈現出兩極化趨勢。
(三)網民分享意見,形成意見的集合體,致使輿論擴散
媒介融合語境下,微博具有富媒體的傳播優勢,它的高參與度契合了用戶的自我滿足需求,改變著傳統的傳受關系和話語體系,傳播者與接受者角色被重構。后真相視域下,真相在公眾的情緒渲染下變得不再重要,公眾的注意力聚焦于他們所認為的“真相”。真相缺位瓦解了公眾理性思維的空間,引發了群體感染下嚴肅的社會問題的失焦,真相愈來愈模糊,網絡平臺成為一部分公眾“去階級化”意涵下“解壓閥”的擔當,更有甚者將事件當事人做成表情包,進行娛樂、宣泄與調侃。2017 年11月18日《局面》欄目通過微博平臺公布了一段視頻:在江歌遇害的294天后,江歌母親與劉鑫首次見面。這段視頻于短時間內在公眾“部落化的小圈子”中迅速傳播,公眾紛紛對劉鑫表達了憤懣,討伐劉鑫良知喪盡、人性泯滅,對江歌母親的隱忍與鎮定表達無限的同情,這種情緒共鳴經社交媒體傳播后變得更為嚴重。短短兩天內,各大微信公眾號就推送了有關“江歌案”的評論文章,其中不乏有官方媒體推送,加之“江歌案”事件中具有社會影響力和一定知名度的輿論領袖集體站隊,對劉鑫的行為表達憤慨,進一步加劇了公眾情緒。這種以情緒代替事實本身而傳播信息的過程,亦是真相缺席的表現,這也是此類社會突發安全事件中互聯網傳播信息的特征。在“江歌案”中,不少自媒體依賴情緒渲染案件的某些細節,甚至根據自己的想象進行歪曲,從而博取眼球效應以獲得利潤,此時真相在情緒代替事實的濡染下并未真正被挖掘,人們看到的是擬態環境下,公眾對社會現實的拼貼式的建構和隨心所欲建構的公眾議題。不可否認,”互聯網+”視域下,社交媒體吸附了廣泛的用戶資源,而大數據時代,每一個節點都會成為一個傳播中心,對用戶關系的爭奪成為媒體競爭的新利器,社交媒體極大地拓寬了個人表達意見的通道,但是也成為混淆視聽的幫兇。在“江歌案” 中,真相變得不重要、變得不被人關注,甚至沉溺于冗余的信息汪洋中日漸沉沒。
(四)輿論消退,事件平息
由于日本法律對死刑的判決非常嚴苛,并且不提倡死刑。因此江歌母親借助微博平臺開始征集簽名,希望判決陳世峰死刑。隨后《局面》播出了《王志安專訪“東京女留學生遇害案”江歌母親及室友》,再次引發全民熱議。民間輿論場開始出現多元聲音,一部分公眾認為案件的主犯陳世峰才是最應該被討伐的,反對者則發聲指出劉鑫即使鎖門也是出于自我保護,在法律上是無罪的,網民們對其過度譴責已經形成了網絡暴力。多元的聲音雜糅在一起。隨著此案在日本開庭審理,江歌母親在東京也發起了“請求判決陳世峰死刑”的簽名活動,公眾紛紛借助社交媒體的力量幫助江歌母親轉發簽名信息以此擴大傳播力,對其行為表示支持。隨后案件審理數天,陳世峰最終被判處20年有期徒刑。期間鳳凰網、新京報《局面》、澎湃新聞、梨視頻等媒體紛紛奔赴一線,“江歌案”全貌浮出水面,官方媒體整理、評論、轉發,自媒體也紛紛發表言論,劉鑫罪不可赦的觀點占據網絡輿論的主旋律,公眾也通過社交媒體積極參與到案件判決過程的討論中,經過“微博自澄清”,真相最終浮出水面,輿論熱潮逐漸消散,事件平息。
三、后真相視域下,網絡輿論傳播引導策略
大數據環境下,“用戶匿名性、平臺開放性”的心理情境弱化了公眾的責任意識,甚至是法律意識。事實讓位于立場,公眾情緒偏激化,缺乏冷靜深度的思考,甚至在不明真相的前提下,就肆意詆毀。而輿論領袖采用標題黨,夸張敘事、標簽敘事的不正當方式對事件當事人造成“二次傷害”,這種非理性的網絡輿論聲浪極易引發網絡暴力和群體極化行為,我們一方面要加快互聯網立法體系建設的步伐,以他律手段對亂象進行約束治理;另一方面亦要從自律角度出發積極開展網絡道德建設,提升公眾的媒介素養與責任擔當,這樣才能營造一個積極健康,良性發展的輿論生態環境。
(一)他 律
1.管理部門加強網絡輿情預警機制的構建
“后真相”所產生的輿論風暴源于管理部門的職責缺位,這就要求在輿論形成之后,管理部門要主動承擔起議題建構者和環境守望監測者的責任,及時積極發聲,盡量客觀地傳遞信息,爭搶話語權,占據輿論制高點,以引導良性的輿論導向。透明度決定公信力,傳播力決定影響力,話語權決定主動權。政府、企業、專家學者等擁有權威的自我形象,他們是公眾最信任的信息源,其要在傳播思維上與時俱進,善于利用社交媒體有針對性地對“后真相”進行澄清;政府要加強對網絡輿情預警機制的構建,不打無準備之仗。在網絡輿情預警機制構建中,政府要充分利用大數據、云計算等新媒介技術,引入新的數據分析設備,提高輿情監控水平,為網絡輿情治理爭奠定基礎,做好官方輿論場和民間輿論場的協調工作。全面監測、有效預警、客觀分析、及時處置,政府要積極主動搜集輿論信息,實時監控輿論動態,并積極做好分類、整理與評估工作,為應對輿論危機提供支持。
2.建立及時通暢的信息發布制度
誠然,UGC時代,民間話語體系的崛起顛覆了輿論一律的格局,利益多樣化、政治民主化、權力大眾化成為融媒體時代輿論傳播生態的新特征。網絡輿情的傳播亦然離不開網民的積極參與,新媒體彌補了傳統媒體的傳播缺陷,縮小了文化認知能力不同的群體的信息鴻溝,傳統秩序分崩離析,取而代之的是更具平民化的草根話語壁壘。政府等管理部門要不斷加強信息管理與疏導,充分運用新媒體平臺中語言生動活潑的特點,避免用生澀呆板、枯燥乏味的官方語言來回應公眾,此外要以敏銳的新聞鼻和數據意識強化對媒體的信息監督,嚴禁虛假信息的傳播,在澄清事實和主動發聲過程中,要以證據來說服受眾,以事實來推翻臆想,有的放矢,增強信息的公信力與透明度,成為網絡輿論傳播生態合格的“把關人”。
3.利用媒體聯動,理性引導輿論導向
后真相視域下,傳統媒體和新媒體交互設置議程,傳統媒體介入強化議題,新媒體助推話題升溫,進一步擴大了新聞傳播的影響力,給輿論傳播格局帶來了巨大的嬗變與震蕩,因此正確理性地引導輿論亦應充分發揮媒體聯動的力量。媒體機構要堅守新聞真實性原則,杜絕搶流量、博眼球的快餐式新聞,而應深入挖掘,揭示全貌,時效性要“快”,但挖掘要“慢”,力求謹慎,善于挖掘現象背后的本質,引導輿論理性的思考。
4.加強對輿論領袖的培養與監管
融媒體時代,單一的線性敘事方式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全方位、多角度、跨時空、立體化的多維敘事方式。隨著公民新聞的出現,涌現了一大批公民記者,他們具有“草根化”特征的網絡輿論領袖,對媒體的生態的發展趨勢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他們融合了人際傳播和大眾傳播的途徑,增強了信息傳播強度,進一步擴大了熱點事件的影響力。首先,輿論領袖更應強化自身的道德和責任意識,杜絕偏激的觀點,謹言慎行,在輿論引導工作上要有擔當意識,敢于對自己發布內容的真實與客觀性負責。其次,輿論領袖應該適當補充官方權威媒體的報道,特別是新聞發生反轉時,極易引發輿論危機,因此,輿論領袖更應發揮獨特優勢,與粉絲群體進行積極的互動,在官方媒體報道存在缺失的領域,及時補充,進而推動網民深度全面的思考,以防出現“輿論一邊倒”或“輿論兩極化”的現象。
5.完善網絡法律體系和道德規范
大數據視域下,信息鴻溝不斷縮小,公民跨界溝通成為常態。互聯網具有低門檻、實時性、開放性、匿名性以及虛擬化等特點,公眾在享受信息快捷的優勢時,也存在大量虛假信息。例如“特別調查員”“冷眼萌叔”等利用新媒體平臺的便捷,在微信和微博平臺、各大論壇傳播貶損性言論,對此,我們必須加強網絡輿論監管,完善網絡法律體系和道德規范,充分保障公眾言論自由權利的同時,也應以法律的形式確定公民義務,加強對網絡輿論的法制監管。雖然我國現在已經建立了新聞審批制度、新聞發布制度、新聞獎懲制度等新聞輿論管理體系,但網絡輿論的發展卻缺乏清晰的法律界定,出現了新聞炒作、“三俗”、軟文、標題黨、新聞尋租、道德綁架、新聞侵權、新聞敲詐等有悖倫理的現象,這嚴重違背了新聞的真實性與客觀性,稀釋了新聞報道的核心價值,消解了新聞本身的嚴肅性,誤導社會輿論。因此,完善新聞法制保障,必須加快完善網絡法律體系和道德規范建設,為融媒體時代網絡輿論提供了立法保障,營造了一個健康有序,和諧有度的網絡輿論環境。
(二)自 律
1.提高媒介素養,成為網絡輿論空間秩序的維護者
低俗化泛濫、非理性滋長、貶損性攻擊,成為后真相時代的代名詞。UGC時代,形成了前所未有的“意見的自由市場”,普通公眾作為網絡的原住民,作為網絡輿論形成的主體,碎片化的信息消費習慣難以對新聞事實進行全面的把握和核實,他們往往是非理性的集合體,不去核實事實真相就妄加評論,肆意揣測,引發輿論危機。出于從眾心理,他們往往以看客的心態陷入娛樂化的狂歡廣場,引發了后真相時代的輿論風暴,尤其是當下信息消費個性化成為一種趨勢,公眾聚集于“部落化的小圈子”里,在“沉默的螺旋”心理機制的驅動下,盲目跟風,只接受與自己觀點接近的意見,而對相左意見持排斥態度,進而出現錯誤意見的趨同傾向。隨著全媒體新聞組織操作模式的出現,公眾儼然成為社會輿論的塑造者,而不僅僅是觀望者,因此提升公眾對于虛假負面信息的甄別、過濾、解析和綜合能力,勢在必行,不容小覷。
2.堅守新聞專業主義,成為網絡輿論良性發展的助推者
全時化觀念、全景式呈現、全媒體直播、全天候報道,媒介融合帶來了新聞生產情境的嬗變與新聞消費方式的迭代升級,傳播過程的“把關人”由專業新聞記者演變為社交媒體和個體價值的集體把關。雖然融媒體視域下,媒體機構獨享的話語權不斷被來自民間的輿論領袖和新媒體平臺分享,但受過專業教育的新聞從業人員依然是維護公眾利益的社會公器,是公眾輿論的重要風向標,是公平正義的守護者,更是道德良知的捍衛者,他們依舊要堅守新聞專業主義的職業精神,規范自身言行,提升自身的新聞輿論引導力,自覺提高職業修養,秉承客觀公正的態度,拒絕拼貼式的建構事實。嚴禁片面性的渲染,著眼全局,不能因為追求流量變現而違背新聞專業主義精神,新聞從業人員應當有足夠的定力、嚴謹的態度與堅定的立場,成為黨和人民充分信任的耳目喉舌。
四、結 語
維克托曾言“互聯網時代,遺忘成為例外,記憶成為常態,人們仿佛住進一個圓形的數字化監獄,人們應該爭取對個人數據的隱私保護權和不公開權。”融媒體語境下,微博等社交平臺儼然成為輿論形成的重要陣地與公民新聞的傳播平臺,諸多傳統媒體紛紛擁抱互聯網思維,力求通過與新媒體的聯動為自己探尋新的發展空間,以求在如火如荼的市場競爭中博取一席之地,占據主動權。網絡技術的去中心化和碎片化使得傳統主流媒體的話語權不斷被來自民間輿論場的輿論領袖和新媒體平臺分享,海量資源信息不再為傳統媒體所壟斷,隨之而來的便是社交媒體上的多元聲音和各種群體的利益表達,信息冗余和泛濫也帶來了輿論傳播的亂象,出現了新聞侵權、新聞尋租、片面歪曲、渲染細節、軟文、肆意貶損、人肉搜索、道德綁架及輿論審判等有悖新聞傳播倫理的現象,亦使得后真相視域下的網絡輿論傳播亂象頻發。因此對于互聯網平臺輿論傳播過程的亂象進行治理與規范,刻不容緩,它不僅涉及專業新聞從業人員的自律意識,也涉及媒體平臺之間的聯動與合作,更與公眾的媒介素養與道德底線息息相關。人類社會是一個利益共存體,需要每一方都付之努力,才能打造出有思想、有溫度、有品質、有深度與專業性并存的新聞精品,當社會的每一個人都能成為道德的捍衛者和正義良知的守護者,就一定能構建一個規范而不失民主,自律而不失嚴謹的民間話語體系,打造一個全新的輿論生態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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