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
摘要:《史記》作為中國歷史上第一部紀傳體通史,"二十四史"之首,記載了中華民族三千多年的歷史,塑造了眾多光耀千秋的歷史人物。而在《史記》中有一群具有獨特人格風范與審美韻味的特殊人物形象——“刺客”,備受人們關注。本文基于文本解讀,從信仰與理想、行為特征、人物結局等層面出發,就史記刺客形象記性簡要分析,以加強對其的認識與理解。
關鍵詞:《史記·刺客列傳》;刺客形象;形象研究
“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史記》的史學價值、文學價值毋庸置疑,而其“善序事理,辨而不華,質而不俚”、“不虛美、不隱惡”的特征,其筆下人物躍然紙上,故事真實可感,曲折跌宕、引人入勝,更是深受人們喜愛。司馬遷以“實錄”為原則,在《史記 刺客列傳》中生動形象的塑造了曹沫、荊軻、豫讓、聶政、專諸五位刺客形象。
雖然其所處年代,所是君主各不相同,但其信仰與理想都是高尚的,且性格上個存在屬于自身的特色。雖命運悲劇,卻能引起人心靈與精神上的震撼。
一、史記刺客形象研究之:理想與信仰
刺客是歷史上最古老的職業之一,西方更是有專業的刺客團體,行走在黑暗中,從事著最危險的工作。在中國古代,刺客是一種高尚的職業,無數文人墨客心向往之,他們為了信念和承諾,為了報答友人或君主恩情,視生命為浮塵,在刀光劍影中揮灑游俠義氣,所體現的正是“士為知己者死”的犧牲精神。
理想與信仰是人物形象塑造的核心要素,是人物個性特征與行為特征等外在表現的內在動因。對《史記·刺客列傳》中五位刺客的理想與信仰進行分析,主要體現兩個方面:一是,追求自尊;二是,追求自我價值的實現。
(一)追求自尊
《史記·刺客列傳》中的刺客形象皆有“士為知己者死”的信仰與理想。有的人認為史記中刺客的這種信仰與理想是對自己生命的不珍惜與不尊重,是自我輕賤的表現,也有人認為是“刺客”一種“沽名釣譽”的行為[1]。但是,從人性需求角度來看,《史記·刺客列傳》中的刺客“士為知己者死”的信仰與理想在一定程度上屬于人對高層次精神需求的追求與滿足。即根據馬斯洛五大需求理論可知,人在生活與發展過程中,其需求可分為“生理的需求、安全的需求、歸屬的需求、尊重的需求、自我價值實現的需求”五種,其中“生理的需求”與“安全的需求”是最基本、也是最本質的需求。當人的基本物質需求得到滿足時,人們會期望更高層次的需求得到滿足,從而具有得到自我尊重與他人尊重的欲望,并在他人高度認可下,獲得自信,感受到生活的價值與意義。而“士為知己者死”則是刺客在得到他人認可、賞識、信任與肯定下,受當時社會環境、哲學思想影響下形成的思想觀,產生的價值感。例如,聶政在面對嚴仲子“黃金百鎰”、“報俠累”時,因為家中有母親需要奉養,故面對“士為知己者死”的信條與“親供養備”的現實“不敢當仲子之賜”。當聶政母親去世后,為報答嚴仲子敬重、信任、賞識之恩,孤身一人前往韓國都城刺殺嚴仲子仇人俠累。又如,在對豫讓人物形象進行分析時發現,豫讓之所以能夠成為刺客最為根本的原因在于智伯的賞識與信任。而這種賞識與信任極大滿足了豫讓的尊重需求、自我價值實現需求,使其能夠在不計較智伯真正目的的基礎上,因“智伯知我”走向刺客之路。并能夠面對趙襄子“子不嘗事范、中行氏乎?智伯盡滅之,而子不為報仇,而反委質臣于智伯。智伯亦已死矣,而子獨何以為之報仇之深也?”疑問時,坦然回答:“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皆眾人遇我,我故眾人報之。至于智伯,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
(二)追求自我價值的實現
《史記·刺客列傳》中刺客們所處的時代,是社會動蕩,英雄爭霸的時代。位于社會下層的人們生活艱難困苦,有理想、有抱負的人都在尋找值得其依附、報效的人,為其貢獻自己的力量。當他們這種追求自我價值實現的愿望,在艱難的境遇中得到滿足時,他們對給予其信任、肯定、認可的人十分看重,并在生命中埋下“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身,赴士之厄困”的信念。以荊柯為例,荊柯是《史記·刺客列傳》刺客中描寫最為詳細,最為出名的人物。相較于其他四位刺客形象而言,荊軻的人物性格更為復雜,有著同于刺客又有別于刺客的特征。使人在對其刺客形象進行分析時,會產生荊軻作為刺客不應“士為知己者死”、“勇敢強悍”、“勇于挑戰”,而非在面對他人挑釁時“駕而去榆次”、“嘿然逃去,遂不復會”;在面對田光“欲自殺以激荊卿”時,荊軻不應直接接受刺殺任務,而不應推脫“此國之大事也,臣駑下,恐不足任使”;在面對太子丹“尊荊卿為上卿,舍上舍”、“車騎美女恣荊軻所欲”等厚待時,不應向其他刺客一樣,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采取行動,而非直到“秦將王翦破趙,虜趙王”才采取行動等疑問。當我們對荊軻人物形象進行進一步分析會發現,荊軻除是一名刺客外,也是一名文人,即“荊好讀書擊劍”、“雖游于酒人乎,然其為人沉深好書”,這也是荊軻有別于其他刺客的重要原因。可以說荊柯在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為己任,施展自身抱負時,是孤獨的,容易被他人所誤解的,將其謹慎、不越界、不過激等行為視為懦弱、膽小、逃避。但無人能忘卻荊軻“日與狗屠及高漸離飲于燕市,酒酣以往,高漸離擊筑,荊軻和而歌于市中,相樂也,已而相泣,旁若無人者”的灑脫、“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氣魄。
二、史記刺客形象研究之:悲劇的命運
刺客的結局,往往是悲劇性的:聶政不愿連累家人而“自皮面決眼,自屠出腸”,荊軻“被八創”,豫讓“伏劍自殺”……多半慘死于刀下,不管使命是否完成,都難逃一劫。能像曹沫一樣全身而退的少之又少。
《史記·刺客列傳》中除曹沫之外,其他四位刺客的命都沒有逃脫“以死赴義”的悲劇命運。豫讓在為智伯報仇兩次行刺兩次失敗后,狹義精神使其無法投靠趙襄子,故通過伏劍自殺遵守“士為知己者死”信條;聶政在行刺成功后,因“皮面決眼”為不連累家人“自屠出腸”;專諸刺殺王僚與荊軻刺殺楚王,面臨的是“以弱對強”的局面,面對“強敵”,他們為俠者信仰、為盡義,只有將生死置之度外。史記刺客人物的悲劇命運一方面取決于其艱巨的經歷,另一方面取決于刺客品質的純粹性、崇高性、堅毅性。因此,他們的悲劇命運蘊含著崇高的品質,通過肉體的解脫與痛苦獲得精神上的超脫與人格品性上的升華。可以說,司馬遷采用悲劇性表現手法對刺客崇高品質給予肯定,使人在閱讀過程中產生心理的震撼,感受悲劇命運下的壯美,獲得情感與思想的升華與提升。
三、結論
司馬遷在《史記·刺客列傳》中塑造的刺客人物形象細致而獨特,蘊含著或崇敬、或贊美、或批評、或質疑的眾多情感。使人在回味經典,品讀史記的過程中,更為清晰準確的感知歷史人物的血與肉。
歷史上為國捐軀的勇士不在少數,然而名垂青史的往往是軍功累累的將士豪杰,同樣可能改寫歷史的刺客,卻鮮有人提及,《史記》為刺客譜寫悲歌,同時也為其正名:他們同樣是可歌可泣的英雄,也應被歷史銘記。刺客這個群體,往往來自于民間的下層百姓,因為英勇有力、重情重義而被人所用,借其手除己害。刺客之死,一死成名,令千載之下有識之士唏噓感嘆!他們立志之剛烈,行事之悲壯,以一種豪氣千云的形象,一種無畏從容的姿態縱橫天下,演繹出長虹貫日、彗星襲月的傳說。
刺客被清人吳見思稱為“天壤間第一種激烈人”,而《刺客列傳》則被稱為《史記》中“第一種激烈文字”。《史記》寫五人之事,用力一節勝似一節,一步高似一步,筆墨逐漸增多,直到荊軻刺秦王,成為最“激烈之文字。”
千古刺客,人人只知荊軻,讀畢《史記》才明白在歷史的長河之中又會有多少忠良死節之刺客被時間所埋沒。這樣一看,不管是中國古代的將士良臣,還是如今的革命烈士,或是西方“忠君愛國”的騎士精神,都秉持著相似的普世價值觀,他們身上,都有一種中國的“俠”之精神。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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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魯艷輝.中西文化背景下的英雄模式對比——以《舊約·士師記》中參孫和《史記·刺客列傳》中荊軻為例[J].考試與評價(大學英語教研版),2017(06):35-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