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牛者說(外二首)

溫德斌

你不能叫我屠夫

當年，只殺了三天豬

受不了嗷嗷的叫聲

還有那一腳盆的血

后來，我學殺牛

布蒙著牛眼，用錘子

往腦殼上一砸

牛哼一聲，就跪了

現在，當然更文明

改用電擊

抽搐幾下就倒了

所以你不能叫我屠夫

我們的活兒

不見流淚，也不見流血

擬聲詞

老父這幾年喜歡在電話里

頻繁使用擬聲詞

“隔壁的老貴八十二

前一天還在小診所掛針

第二天，嚓的一聲，就走了

老根得了肺癌醫不起

自己騎三輪回的家

第三天，從床上滾下來

啪的，人就沒了”

我一再警醒自己慎用擬聲詞：

它們會不會像引線一樣

忽地，就被點著了

那個吃餅的老頭

那個戴著雷鋒帽

穿著破棉襖的老頭

立春這天，早七點

就蹲在迎賓大道的花壇工地里

咬著一塊硬面餅子

你看，這老頭

咬一口又放在新栽的冬青樹上

刨一陣土吃一口餅

風那么大，他居然還吃得下

吃著吃著連流下的鼻涕也

滋溜一聲吃了下去

好像一輩子沒有吃過好東西似的

是不是貪吃的人才這樣

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吃得下

這貪吃的死老頭

吃完餅子還要順便喝幾口水

喝完水還要抽根煙

貪吃的人都這樣嗎

手上的活兒這么忙

卻從不忘記嘴里的事兒

溫德斌，70后，臺州市教育作協會員，溫嶺市作協會員。曾在報刊發表文學作品十幾萬字，其中詩歌30多首，詩作曾獲第二屆“東海詩歌節”優秀獎、第三屆海風文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