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春

馬上要跨年了,宋一平還沒想好給女朋友送什么禮物。前幾天圣誕節,他送禮物給女朋友,不知怎么,她就生氣了。送禮物之前,他特意和幾個哥們兒商量一下。哥們兒嘆了口氣:“你知道你為什么沒有女朋友嗎?送口紅吧,限量版,可以刻字的那種,把女朋友的名字刻上去,突出一種定制感。”刻全名有點怪、幼稚,宋一平靈機一動:“不如就刻個姓吧。”
圣誕節當天,女朋友打開盒子,一盒粉餅,上面刻著巨大的“車”字。忘了說,宋一平的女朋友,叫車曉靜。收到禮物的車曉靜很冷靜:“你怎么不干脆給我刻一副中國象棋呢?”
在送禮物這件事上,宋一平也不是每次都失敗。比如車曉靜生日那次。那時他們剛在一起不久。提前一個月他就旁敲側擊:“你最近有沒有什么想要的?”車曉靜很嬌羞:“不用了,你什么也別買。”生日當天,宋一平掏出一個新的PSP,坐在沙發上研究說明書。車曉靜一個箭步沖上去:“這是什么時候買的,我怎么不知道?”同時嘴角忍不住咧到了耳朵根。宋一平很得意:“剛買的。你說你什么都不要,我就拿給你買禮物的錢,買了個PSP玩,我機智吧?”看著車曉靜原地石化,宋一平覺得不妙,趕緊補了一句:“那要不你先玩吧,你是壽星。”車曉靜果然很高興地暴打了他一頓。從此,宋一平吸收了最重要的經驗:禮物這個東西,送,總比不送好。
他們去逛超市,車曉靜在一柜子冰激凌前不動。車曉靜剛好生理期,宋一平不知道,第二天下班,宋一平悄悄買回大大小小各種口味的冰激凌。車曉靜怒從中來:“宋一平!你今天吃不完別想睡覺!”這下宋一平總算知道了送禮物最重要的,是要了解對方的需求。
幾個月前他收拾屋子,發現了靜靜的口紅,已經掉漆了。宋一平覺得,靜靜真是個節約的好姑娘。他想:現在還買不起房,一兩支口紅還是可以的嘛,靜靜一定會感動得熱淚盈眶。
當晚,宋一平拿出靜靜的那管口紅:“都掉漆了,我給你買個新的吧。”車曉靜用平靜掩飾內心的激動:“那我一會兒把色號發給你。”宋一平把口紅遞給車曉靜:“嗯嗯,那你快點用,用完這個就可以用新的了。”靜靜接下來的反應讓宋一平很詫異:她怎么在發抖呢,是感動得要哭出來了嗎?后來,靜靜一直沒有把色號發給宋一平。宋一平覺得,靜靜是怕他花錢,畢竟她這么善解人意。他暗下決心,一定要找機會送她禮物,讓她幸福。
于是他上網查:預算300塊,送女朋友什么合適?第一條回復是:不如送她自由。
那天宋一平加班,收到車曉靜發來的微信:“今天,情人節。”宋一平的腎上腺素開始飆升了。他又開始在電腦面前敲字:情人節,忘記給女朋友準備禮物,怎么辦?一個答案是說禮物還在路上,順便旁敲側擊問問她想要什么。宋一平現學現用,發了一條:“靜靜,你猜我準備送你什么?”車曉靜答:“靜安區大三居、限量版保時捷、Chanel流浪包?”宋一平覺得,是時候做個決定了。
幸虧還有最后一次翻盤的機會:送跨年禮物。在準備禮物這幾天,宋一平覺得自己脫發脫得厲害。宋一平想,如果車曉靜是他女兒就好了。他可以在家里種棵橘子樹。他會說:“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我給你把火車站搬過來。”車曉靜肯定會用崇拜的眼神回答:“爸,你真幽默。”
還是不要慌張好了: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不行就種橘子樹。直男宋一平,絕不認輸。大不了明年重新來過,大不了明年做回單身狗。反正這才是他這一生中最擅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