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德樂派的縮影，跨時代的橋梁
——迪特里希·布克斯特胡德

文|

迪特里希·布克斯特胡德是17世紀時期最偉大的管風琴家、作曲家之一。在約翰·塞巴斯蒂安·巴赫成名之前，他是最為著名的北德樂派的代表，在17世紀最后的二十年間引領(lǐng)了德國的音樂潮流。他于1637年出生于德國的奧爾特斯洛，由于這個地方在當時屬于丹麥領(lǐng)土，因而造成了后世的人們在針對布克斯特胡德的國籍問題上進行過很長時間的爭論，在各大音樂歷史文獻記載中，都將他認作是德國丹麥裔作曲家，并且，其本人也承認丹麥為他的祖國。

布克斯特胡德的父親約翰尼斯·布克斯特胡德同樣是一位管風琴家，在當時任職于赫爾辛格的圣奧拉夫教堂。自然而然地，布克斯特胡德追隨其父的步伐，也成為了一位卓越的管風琴演奏家并同樣任職于教堂。起初，他在赫爾辛堡的教堂任職，隨后在1660年至1667年期間，他轉(zhuǎn)而在赫爾辛格的教堂擔當管風琴師的職位。從1668年起，布克斯特胡德開始在呂貝克的瑪利亞教堂任職，接任了前管風琴師弗朗茲·唐德的職位。從這個時期起，他精湛的演奏技藝和新穎的創(chuàng)作風格令他大放異彩。

從1673年開始，他創(chuàng)辦了與禮拜相關(guān)的宗教音樂會“晚間音樂欣賞會”，與來自歐洲各地的音樂家們相互交流。在每一次交流會的現(xiàn)場，來自各地的音樂家們都會圍繞著布克斯特胡德，欣賞他的每一首作品并給予他極高的贊賞。更有年輕的作曲家們，帶著自己創(chuàng)作的音樂，尋求布克斯特胡德聆聽指導并提供建議。由于布克斯特胡德展現(xiàn)出的高超管風琴演奏水平令他聲名鵲起，人們便爭相趕赴呂貝克，僅為聆聽他是如何在龐大的樂器上如行云流水般演奏。年輕的管風琴師約翰·塞巴斯蒂安·巴赫，就曾徒步兩百多公里參加布克斯特胡德的晚間音樂會，并在呂貝克駐留幾個月，為了向布克斯特胡德在音樂創(chuàng)作上進行請教。

作為管風琴家，布克斯特胡德創(chuàng)作了九十多首管風琴作品。其中包含了大量的前奏曲與賦格以及圣詠。他還譜寫了了大量的聲樂作品，其中以康塔塔為主，而后還包括了合唱協(xié)奏曲、詠嘆調(diào)、恰空等多種題材的作品。他的作品都以復調(diào)寫作為主，在結(jié)構(gòu)上形成了統(tǒng)一和平衡，而在聲部織體上也使用了大量的對位技法，深刻影響了之后的一部分作曲家。布克斯特胡德的前奏曲彰顯出了他個人的典型風格，并且對巴赫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在他的前奏曲中，第一個樂段（引子）往往是較為自由的，即興的創(chuàng)作風格，通常人們稱之為“幻想曲風格”（fantasia style）；而在下一個樂段，他通常使用賦格的作曲技法，大量的復調(diào)使得這一樂段展現(xiàn)出了繁復而莊重的感覺，與前一段的自由風格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布克斯特胡德除了創(chuàng)作眾多管風琴曲，還著有偏于世俗的室內(nèi)奏鳴曲和純粹的宗教性康塔塔。于宗教場合之外，他會定期在教堂里舉辦音樂會。實際上，他幾乎每天都要面對呂貝克當?shù)氐氖考潯⑸虝约皝碜詽h堡等地的音樂家和知識階層，為此，他還創(chuàng)作過許多優(yōu)秀的室內(nèi)樂作品，比如兩組三重奏鳴曲套曲Op.1和Op.2，就代表著他在這一領(lǐng)域內(nèi)的最高成就。而他的教堂康塔塔則成為了承接許茨和約翰·塞巴斯蒂安·巴赫的康塔塔作品中間的重要一環(huán)。

布克斯特胡德的音樂風格可以概括為北德樂派的大集合：幻想曲風格，綿長的跑動音群，層次豐富的內(nèi)部織體，以及合唱聲部排列，既尊重了傳統(tǒng)北德樂派的作曲技法，同時也開創(chuàng)了新的創(chuàng)作形式。在當時，教堂樂師的主要職責是為合唱與圣詠伴奏，以及在中場休息的縫隙之間即興彈奏，因此“即興創(chuàng)作”成為了這一時期主要的音樂風格。17世紀時的北德樂派音樂風格非常獨特：四個或者五個聲部的織體圍繞主聲部展開，和聲進行中出現(xiàn)大量的經(jīng)過音，荷蘭管風琴家、作曲家斯韋林克（北德樂派重要代表，布克斯特胡德的老師）更是將聲部擴大，添加了更加復雜的對位技巧以及復調(diào)變化，而布克斯特胡德正是吸收了北德樂派的主要創(chuàng)作元素，并結(jié)合了他自己的創(chuàng)作思維，賦予了北德樂派新的形態(tài)。

約翰·塞巴斯蒂安·巴赫首次接觸北德樂派的作曲技巧是在他聽到了當時著名的管風琴家喬治·勃姆的演奏以后，而他的大量管風琴作品以及宗教康塔塔的創(chuàng)作風格則受到布克斯特胡德音樂風格的深刻影響。在1705年至1706年的冬季，巴赫去往呂貝克欣賞布克斯特胡德的管風琴演奏，而后者絢麗的演奏技巧和新穎的作品風格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震撼。在巴赫的管風琴作品BWV 715，BWV 722 和BWV 732中，圣歌部分的伴奏包含了半音元素和即興創(chuàng)作的元素。而在巴赫的另一首作品，前奏曲與賦格BWV 566中，開頭具有幻想曲風格的長句子和管風琴踏板部分的獨奏樂段充分展示了來自布克斯特胡德與北德樂派的影響。巴赫另一首著名的C小調(diào)帕薩卡格利亞BWV 582同樣追隨了北德樂派的創(chuàng)作風格。

隨著音樂歷程不斷地發(fā)展，迪特里希·布克斯特胡德與他的音樂逐漸淡出主流，但他仍然是西方音樂史的創(chuàng)作發(fā)展中不容忽視的一位代表人物。他對于約翰·塞巴斯蒂安·巴赫的影響幾乎貫穿于后者所有的管風琴作品中，而他所留下的其他音樂體裁也為接下來的音樂風格開創(chuàng)了先例。他是北德樂派精髓的縮影，也作為跨時代的橋梁連接了兩個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