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女兒國”看時代

摘? 要：明代吳承恩創(chuàng)作的《西游記》與清代李汝珍創(chuàng)作的《鏡花緣》同在我國古典文學史上留下了濃重的一筆，即便是以現(xiàn)代眼光重新審視，依舊是魅力不減。雖然這兩部作品分別創(chuàng)作于明、清兩個不同的朝代，但是這兩部小說都對“女兒國”進行了描繪。因此，現(xiàn)階段文學研究者普遍基于“女兒國”的原因，將兩部作品緊密聯(lián)系起來，進行文學、文化領域的對比和解讀。本文通過對兩部作品中描寫的“女兒國”進行深入對比與解讀，探索和挖掘女性意識在不同時代的表現(xiàn)。

關鍵詞：女兒國;西游記;鏡花緣;女性

作者簡介：佘福春（1966.8-），男，漢族，吉林德惠人，副教授，學士，從事中國古代文學教學、研究（工作）。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24-0-02

“女兒國”是《西游記》與《鏡花緣》共同提到的地方，雖同名但各異。兩位不同朝代的作者在描寫“女兒國”時描寫內容、文筆風格以及情節(jié)設置方面存在某些相同之處，但是所表達的“女兒國”類型與描寫重點卻又存在明顯的差異，自成一體、各盡其妙。由于兩位作者的寫作意圖具有一定的差異性，所以通過“女兒國”表現(xiàn)出來的思想內容也不盡相同。我們在品讀兩部作品時，要由表及里、由淺及深，深入挖掘作者文字表象下的思想實質，從而感悟其不同的時代意義。

一、從創(chuàng)作角度，由“女兒國”看時代

（一）創(chuàng)作背景

從《山海經(jīng)》的《海外西經(jīng)》和《大荒西經(jīng)》的部分篇章中，都能夠發(fā)現(xiàn)“女兒國”的蹤跡。由此可見，“女兒國”或“女子國”在中國文化中確實具有悠久的歷史，雖然不能確定這個“女兒國”的真實性，但絲毫無法阻礙世人對“女兒國”民風民俗的想象。同時，又因為古書中對“女兒國”的描寫僅有寥寥的幾筆，所以導致后人在進行“女兒國”想象時會出現(xiàn)不同的形象及特點[1]。

李汝珍在《鏡花緣》中就用“這女兒國非那女兒國可比”直白的表述，這兩個“女兒國”具有明顯的不同。《鏡花緣》中的“女兒國”在群體組成方面與現(xiàn)實的天朝大體相同。最大的不同在于，此“女兒國”中“男主內，女主外”，并且穿衣風格與天朝截然相反“男著裙，女穿靴”。概括的說《鏡花緣》中的“女兒國”僅是將現(xiàn)實世界中的男女角色或男女地位進行顛倒。

《西游記》中的“女兒國”則完全是一個全新的國度，國中全為女性，當見到異性時會出現(xiàn)“驚異”和“調笑”的狀態(tài)，相對于《鏡花緣》，更具有神話色彩和想象力。另外《西游記》中的“女兒國”依靠“子母河”進行繁衍，這完全是顛覆了人們的認知，更突出了其神話性和傳奇色彩。

出現(xiàn)上述創(chuàng)作思路差異性的原因在于，《西游記》創(chuàng)作于皇權高度集中的明朝中晚期。雖然隨著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日漸腐朽、思想控制力度的不斷放松，民眾逐漸萌發(fā)了更多新思想，想要突破傳統(tǒng)思想的桎梏，但是，當時封建統(tǒng)治力度仍比較強大，所以，這些新思想只能通過“荒誕”、“神話”等形式表達出來，并通過夸張的想象進行思想宣泄。而《鏡花緣》創(chuàng)作于晚清動蕩之際，當時的人們對于封建君主制度和封建倫理制度的反抗與批判到達了一個高峰，人們迫切地希望改變這種陳舊思想，因此，書中的“女兒國”更貼近現(xiàn)實生活，并通過“女兒國”中“男女社會地位”的顛倒，引導讀者進行思想顛覆。在讀者多為男性的時代，這種形式會對封建思想造成巨大的沖擊[2]。

（二）創(chuàng)作側重點

《鏡花緣》中“女兒國”的創(chuàng)作側重點在于，借助對“女兒國”的詳細描寫，諷喻現(xiàn)實社會，傳播新鮮思想，通過“林之洋裹腳”等情節(jié)的詳細描寫，引發(fā)世人對時下不合理思想的深入思考和自我反省，進而推動新思想的傳播。作者之所以對裹足穿耳場面進行細致的描寫，主要目的在于使讀者深刻感受到這些陋習對人身體和心理帶來的巨大傷害，進而引發(fā)讀者對當時女性處境的思考與同情，體現(xiàn)出作者先進的女性意識。

《西游記》中對“女兒國”的篇幅占比并不大，僅僅是八十一難中的普通一難。而且這個“女兒國”故事又分為了“師徒懷胎”、“悟空取水”和“女王逼親”等多個小環(huán)節(jié)。由此可以看出，《西游記》作者在進行“女兒國”創(chuàng)作時，更注重的是體現(xiàn)唐僧的“求經(jīng)之心”，更想要突出“追求本心”這一思想理念，對于女性意識則沒有過多的關注。雖然在“女王逼親”這一環(huán)節(jié)中，體現(xiàn)了女性意識，但是通過“以僧為王，自己為后”、“以一國之富、一國之權招僧為婿”等細節(jié)能夠看出，作者心中，“男尊女卑”思想仍比較濃重，在潛意識中仍將男性放在第一位，女性排在第二位[3]。

（三）創(chuàng)作意義

由于兩部作品中“女兒國”的創(chuàng)作側重點不同，因此其蘊含的創(chuàng)作意義必然不相同。

《西游記》“女兒國”情節(jié)作為唐僧八十一難中的小小一難，作者創(chuàng)作“女兒國”的意義在于突出唐僧的意志和品質，更注重“求真”之心的表達。

而《鏡花緣》中“女兒國”接近于現(xiàn)實的創(chuàng)作形式，能夠體現(xiàn)出作者對于女性意識的深思，表現(xiàn)出作者想要引發(fā)讀者對女性問題進行深入思考和自我反省的創(chuàng)作意義。通過《鏡花緣》中的“女兒國”，我們能夠深刻體會到作者以下幾個創(chuàng)作意義。其一是，作者認為女性具有不遜于男性的生產生活能力。“駱紅蕖習武弒虎”、“廉錦楓入水取參”等情節(jié)就能夠充分表現(xiàn)出來，在作者心中，女性完全可以擁有一技之長而脫離男性，獨立生存在社會中。其二是，作者認為女性應該與男性擁有平等的受教育權利。通過“黑齒國開設有女性私塾”、“女子到歲數(shù)都送去讀書科考”和“黎紅薇、盧紫萱文勝唐敖”等情節(jié)就可以充分體現(xiàn)出作者對女性能力的充分肯定。其三是，作者認為女性可以從政。《鏡花緣》中的時代背景為武則天統(tǒng)治時代，而武則天是古代女性挑戰(zhàn)男性統(tǒng)治的代表人物，因此這種背景設定具有一定深意。通過“上林苑賞花，上官婉兒擠壓群臣”和“男治內事女治外事”等細節(jié)就感受到作者心中，對女性從政能力的肯定。其四是，作者對當時女性悲慘生活的同情。通過作者對林之洋“裹足”、“穿耳”等場面的詳細描寫，讀者能夠生動形象地感受到這些封建陋習對當代女性身體和精神上的嚴重摧殘，從而對讀者造成心靈沖擊[4]。

二、從文學角度，由“女兒國”看時代

（一）整體風格

雖然《西游記》和《鏡花緣》創(chuàng)作于明清兩個不同的朝代，但同屬于封建時代背景下的文學作品，因此在對“女兒國”的描寫過程中，仍具有很多相同之處。在漫長的封建統(tǒng)治時期，“男尊女卑”的思想貫穿始終，是封建社會的主流思想。同時，面對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思想束縛與文化打壓，很多具有新思想、新理念的文人墨客，不敢真實、大膽、自由地表達自身的思想觀點，普遍會采用“詼諧”、“荒誕”、“神話”、“虛幻”的形式進行表達。這樣一方面能夠有效將思想在文學作品中表達出來，另一方面能夠形成獨特、新穎的文學體裁，提升作品的可讀性，并且有效規(guī)避統(tǒng)治階級的思想打壓[5]。

文學家胡適曾評價《西游記》為“游戲之作”。雖然這一評價有失偏僻，但書中“荒誕”的故事場景、“詼諧”的人物形象以及“玄幻”的神話情節(jié)確實耗費了作者大量的筆墨。能夠產生詼諧、滑稽藝術風格的基礎和奧妙，就在于把嚴肅的觀念同荒唐的事情自然地融合在一起。《西游記》這部文學作品，將“玄奘西域取經(jīng)”這一嚴肅的宗教性活動與有趣的神話故事進行巧妙融合，營造出詼諧、荒誕的故事情節(jié)。作品中，作者對塑造出的眾多神、佛、妖等文學形象進行了不同程度的戲謔，并且在“女兒國”的描繪中也有明顯的體現(xiàn)。

李汝珍在創(chuàng)作《鏡花緣》的過程中，也運用同樣的文學表現(xiàn)風格。通過“花仙子被貶凡間”的神話性情節(jié)作為開頭，快速將讀者引入到作者營造的夢幻、傳奇、荒誕的文學環(huán)境中，奠定了“唐敖游歷”的浪漫主義色彩。

《西游記》和《鏡花緣》兩部文學作品用相同文學風格，描繪出了富有濃郁浪漫主義色彩的“女兒國”，這種詼諧、荒誕的整體文學風格，表現(xiàn)出封建時代統(tǒng)治階級對世人思想的嚴重禁錮，以及世人想要表達內心思想的強烈愿望和受到文化壓迫后的無奈[6]。

（二）寫作內容

兩部文學作品中對“女兒國”的風土人情和日常生活都進行了描繪。但是在寫作重點和描寫形式上存在明顯的區(qū)別。

在《西游記》“女兒國”的章節(jié)中，雖然也涉及到了“農、工、漁、牧”等日常生活的描寫，但是作者并沒有展開深入的描寫，而是把文筆重點放在對“女王招婿”和“國民對異性態(tài)度”的刻畫上。這表明作者在這個“女兒國”故事的創(chuàng)作中，主要想體現(xiàn)“愛情中女性的主導性”，而并沒有想體現(xiàn)社會問題。這主要是因為，《西游記》創(chuàng)作于明中葉，世人包括作者本人，對于“男尊女卑”、“三從四德”等封建思想仍存有高度的認同感，因此，在作品中并沒有涉及過多的女性意識的覺醒。

在《鏡花緣》中，李汝珍運用了大量筆墨描寫“女兒國”，通過“裹足穿耳”、“上林苑賞花”、“駱紅蕖習武弒虎”等故事情節(jié)，對“女兒國”的人員構成、生活環(huán)境以及風土人情進行了生動細致的描繪，從而使《鏡花緣》中的“女兒國”故事內容更加豐滿、更加真實。《鏡花緣》雖具有一定的神話性，但是“女兒國”卻格外的貼合實際生活，從而可以看出，作者是融合了自身女性意識進行的這部分內容創(chuàng)作。這體現(xiàn)出晚清動蕩時期，人們對封建思想的抵抗和女性意識的初步覺醒。[7]

三、結論

通過這兩部古典文學小說中“女兒國”的描寫，我們能夠深刻感受到不同歷史時期，人們不同的女性意識。雖然兩部作品的作者都提出了自己對女性問題的思考，但是卻有明顯的差異性。從吳承恩對女性生活狀況的認同和漠視到李汝珍的調侃與深思，反映出隨著女性意識隨著時代進步而不斷變化的過程，這對于審視現(xiàn)階段的女性問題具有積極參考意義。

參考文獻：

[1]嚴麗定.不一樣的“女兒國”——以《西游記》《紅樓夢》《鏡花緣》為例[J].湖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8，38（01）：6-10.

[2]彭湘.女權主義的烏托邦——《鏡花緣》女兒國探究[J].廣西民族師范學院學報，2013，30（05）：81-83.

[3]苗懷明.《鏡花緣》《西游記》女兒國描寫之比較與探析[J].北京社會科學，2013（04）：19-23.

[4]謝丹.女兒國度? 鏡花異彩——《鏡花緣》與《西游記》“女兒國”之比較[J].連云港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13，30（01）：9-12.

[5]黃冬冬.從“女兒國”看時代——古典文學作品《西游記》和《鏡花緣》對比賞析[J].時代文學（上），2010（03）：64-65.

[6]羅尚榮，朱菲菲.鏡花水月女兒國——論《鏡花緣》進步的女性觀[J].華東交通大學學報，2009，26（02）：120-124.

[7]趙青.男權意識下的女性神話——《西游記》、《鏡花緣》的“女兒國”探析[J].瓊州學院學報，2007（06）：58-61.

摘? 要：明代吳承恩創(chuàng)作的《西游記》與清代李汝珍創(chuàng)作的《鏡花緣》同在我國古典文學史上留下了濃重的一筆，即便是以現(xiàn)代眼光重新審視，依舊是魅力不減。雖然這兩部作品分別創(chuàng)作于明、清兩個不同的朝代，但是這兩部小說都對“女兒國”進行了描繪。因此，現(xiàn)階段文學研究者普遍基于“女兒國”的原因，將兩部作品緊密聯(lián)系起來，進行文學、文化領域的對比和解讀。本文通過對兩部作品中描寫的“女兒國”進行深入對比與解讀，探索和挖掘女性意識在不同時代的表現(xiàn)。

關鍵詞：女兒國;西游記;鏡花緣;女性

作者簡介：佘福春（1966.8-），男，漢族，吉林德惠人，副教授，學士，從事中國古代文學教學、研究（工作）。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24-0-02

“女兒國”是《西游記》與《鏡花緣》共同提到的地方，雖同名但各異。兩位不同朝代的作者在描寫“女兒國”時描寫內容、文筆風格以及情節(jié)設置方面存在某些相同之處，但是所表達的“女兒國”類型與描寫重點卻又存在明顯的差異，自成一體、各盡其妙。由于兩位作者的寫作意圖具有一定的差異性，所以通過“女兒國”表現(xiàn)出來的思想內容也不盡相同。我們在品讀兩部作品時，要由表及里、由淺及深，深入挖掘作者文字表象下的思想實質，從而感悟其不同的時代意義。

一、從創(chuàng)作角度，由“女兒國”看時代

（一）創(chuàng)作背景

從《山海經(jīng)》的《海外西經(jīng)》和《大荒西經(jīng)》的部分篇章中，都能夠發(fā)現(xiàn)“女兒國”的蹤跡。由此可見，“女兒國”或“女子國”在中國文化中確實具有悠久的歷史，雖然不能確定這個“女兒國”的真實性，但絲毫無法阻礙世人對“女兒國”民風民俗的想象。同時，又因為古書中對“女兒國”的描寫僅有寥寥的幾筆，所以導致后人在進行“女兒國”想象時會出現(xiàn)不同的形象及特點[1]。

李汝珍在《鏡花緣》中就用“這女兒國非那女兒國可比”直白的表述，這兩個“女兒國”具有明顯的不同。《鏡花緣》中的“女兒國”在群體組成方面與現(xiàn)實的天朝大體相同。最大的不同在于，此“女兒國”中“男主內，女主外”，并且穿衣風格與天朝截然相反“男著裙，女穿靴”。概括的說《鏡花緣》中的“女兒國”僅是將現(xiàn)實世界中的男女角色或男女地位進行顛倒。

《西游記》中的“女兒國”則完全是一個全新的國度，國中全為女性，當見到異性時會出現(xiàn)“驚異”和“調笑”的狀態(tài)，相對于《鏡花緣》，更具有神話色彩和想象力。另外《西游記》中的“女兒國”依靠“子母河”進行繁衍，這完全是顛覆了人們的認知，更突出了其神話性和傳奇色彩。

出現(xiàn)上述創(chuàng)作思路差異性的原因在于，《西游記》創(chuàng)作于皇權高度集中的明朝中晚期。雖然隨著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日漸腐朽、思想控制力度的不斷放松，民眾逐漸萌發(fā)了更多新思想，想要突破傳統(tǒng)思想的桎梏，但是，當時封建統(tǒng)治力度仍比較強大，所以，這些新思想只能通過“荒誕”、“神話”等形式表達出來，并通過夸張的想象進行思想宣泄。而《鏡花緣》創(chuàng)作于晚清動蕩之際，當時的人們對于封建君主制度和封建倫理制度的反抗與批判到達了一個高峰，人們迫切地希望改變這種陳舊思想，因此，書中的“女兒國”更貼近現(xiàn)實生活，并通過“女兒國”中“男女社會地位”的顛倒，引導讀者進行思想顛覆。在讀者多為男性的時代，這種形式會對封建思想造成巨大的沖擊[2]。

（二）創(chuàng)作側重點

《鏡花緣》中“女兒國”的創(chuàng)作側重點在于，借助對“女兒國”的詳細描寫，諷喻現(xiàn)實社會，傳播新鮮思想，通過“林之洋裹腳”等情節(jié)的詳細描寫，引發(fā)世人對時下不合理思想的深入思考和自我反省，進而推動新思想的傳播。作者之所以對裹足穿耳場面進行細致的描寫，主要目的在于使讀者深刻感受到這些陋習對人身體和心理帶來的巨大傷害，進而引發(fā)讀者對當時女性處境的思考與同情，體現(xiàn)出作者先進的女性意識。

《西游記》中對“女兒國”的篇幅占比并不大，僅僅是八十一難中的普通一難。而且這個“女兒國”故事又分為了“師徒懷胎”、“悟空取水”和“女王逼親”等多個小環(huán)節(jié)。由此可以看出，《西游記》作者在進行“女兒國”創(chuàng)作時，更注重的是體現(xiàn)唐僧的“求經(jīng)之心”，更想要突出“追求本心”這一思想理念，對于女性意識則沒有過多的關注。雖然在“女王逼親”這一環(huán)節(jié)中，體現(xiàn)了女性意識，但是通過“以僧為王，自己為后”、“以一國之富、一國之權招僧為婿”等細節(jié)能夠看出，作者心中，“男尊女卑”思想仍比較濃重，在潛意識中仍將男性放在第一位，女性排在第二位[3]。

（三）創(chuàng)作意義

由于兩部作品中“女兒國”的創(chuàng)作側重點不同，因此其蘊含的創(chuàng)作意義必然不相同。

《西游記》“女兒國”情節(jié)作為唐僧八十一難中的小小一難，作者創(chuàng)作“女兒國”的意義在于突出唐僧的意志和品質，更注重“求真”之心的表達。

而《鏡花緣》中“女兒國”接近于現(xiàn)實的創(chuàng)作形式，能夠體現(xiàn)出作者對于女性意識的深思，表現(xiàn)出作者想要引發(fā)讀者對女性問題進行深入思考和自我反省的創(chuàng)作意義。通過《鏡花緣》中的“女兒國”，我們能夠深刻體會到作者以下幾個創(chuàng)作意義。其一是，作者認為女性具有不遜于男性的生產生活能力。“駱紅蕖習武弒虎”、“廉錦楓入水取參”等情節(jié)就能夠充分表現(xiàn)出來，在作者心中，女性完全可以擁有一技之長而脫離男性，獨立生存在社會中。其二是，作者認為女性應該與男性擁有平等的受教育權利。通過“黑齒國開設有女性私塾”、“女子到歲數(shù)都送去讀書科考”和“黎紅薇、盧紫萱文勝唐敖”等情節(jié)就可以充分體現(xiàn)出作者對女性能力的充分肯定。其三是，作者認為女性可以從政。《鏡花緣》中的時代背景為武則天統(tǒng)治時代，而武則天是古代女性挑戰(zhàn)男性統(tǒng)治的代表人物，因此這種背景設定具有一定深意。通過“上林苑賞花，上官婉兒擠壓群臣”和“男治內事女治外事”等細節(jié)就感受到作者心中，對女性從政能力的肯定。其四是，作者對當時女性悲慘生活的同情。通過作者對林之洋“裹足”、“穿耳”等場面的詳細描寫，讀者能夠生動形象地感受到這些封建陋習對當代女性身體和精神上的嚴重摧殘，從而對讀者造成心靈沖擊[4]。

二、從文學角度，由“女兒國”看時代

（一）整體風格

雖然《西游記》和《鏡花緣》創(chuàng)作于明清兩個不同的朝代，但同屬于封建時代背景下的文學作品，因此在對“女兒國”的描寫過程中，仍具有很多相同之處。在漫長的封建統(tǒng)治時期，“男尊女卑”的思想貫穿始終，是封建社會的主流思想。同時，面對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思想束縛與文化打壓，很多具有新思想、新理念的文人墨客，不敢真實、大膽、自由地表達自身的思想觀點，普遍會采用“詼諧”、“荒誕”、“神話”、“虛幻”的形式進行表達。這樣一方面能夠有效將思想在文學作品中表達出來，另一方面能夠形成獨特、新穎的文學體裁，提升作品的可讀性，并且有效規(guī)避統(tǒng)治階級的思想打壓[5]。

文學家胡適曾評價《西游記》為“游戲之作”。雖然這一評價有失偏僻，但書中“荒誕”的故事場景、“詼諧”的人物形象以及“玄幻”的神話情節(jié)確實耗費了作者大量的筆墨。能夠產生詼諧、滑稽藝術風格的基礎和奧妙，就在于把嚴肅的觀念同荒唐的事情自然地融合在一起。《西游記》這部文學作品，將“玄奘西域取經(jīng)”這一嚴肅的宗教性活動與有趣的神話故事進行巧妙融合，營造出詼諧、荒誕的故事情節(jié)。作品中，作者對塑造出的眾多神、佛、妖等文學形象進行了不同程度的戲謔，并且在“女兒國”的描繪中也有明顯的體現(xiàn)。

李汝珍在創(chuàng)作《鏡花緣》的過程中，也運用同樣的文學表現(xiàn)風格。通過“花仙子被貶凡間”的神話性情節(jié)作為開頭，快速將讀者引入到作者營造的夢幻、傳奇、荒誕的文學環(huán)境中，奠定了“唐敖游歷”的浪漫主義色彩。

《西游記》和《鏡花緣》兩部文學作品用相同文學風格，描繪出了富有濃郁浪漫主義色彩的“女兒國”，這種詼諧、荒誕的整體文學風格，表現(xiàn)出封建時代統(tǒng)治階級對世人思想的嚴重禁錮，以及世人想要表達內心思想的強烈愿望和受到文化壓迫后的無奈[6]。

（二）寫作內容

兩部文學作品中對“女兒國”的風土人情和日常生活都進行了描繪。但是在寫作重點和描寫形式上存在明顯的區(qū)別。

在《西游記》“女兒國”的章節(jié)中，雖然也涉及到了“農、工、漁、牧”等日常生活的描寫，但是作者并沒有展開深入的描寫，而是把文筆重點放在對“女王招婿”和“國民對異性態(tài)度”的刻畫上。這表明作者在這個“女兒國”故事的創(chuàng)作中，主要想體現(xiàn)“愛情中女性的主導性”，而并沒有想體現(xiàn)社會問題。這主要是因為，《西游記》創(chuàng)作于明中葉，世人包括作者本人，對于“男尊女卑”、“三從四德”等封建思想仍存有高度的認同感，因此，在作品中并沒有涉及過多的女性意識的覺醒。

在《鏡花緣》中，李汝珍運用了大量筆墨描寫“女兒國”，通過“裹足穿耳”、“上林苑賞花”、“駱紅蕖習武弒虎”等故事情節(jié)，對“女兒國”的人員構成、生活環(huán)境以及風土人情進行了生動細致的描繪，從而使《鏡花緣》中的“女兒國”故事內容更加豐滿、更加真實。《鏡花緣》雖具有一定的神話性，但是“女兒國”卻格外的貼合實際生活，從而可以看出，作者是融合了自身女性意識進行的這部分內容創(chuàng)作。這體現(xiàn)出晚清動蕩時期，人們對封建思想的抵抗和女性意識的初步覺醒。[7]

三、結論

通過這兩部古典文學小說中“女兒國”的描寫，我們能夠深刻感受到不同歷史時期，人們不同的女性意識。雖然兩部作品的作者都提出了自己對女性問題的思考，但是卻有明顯的差異性。從吳承恩對女性生活狀況的認同和漠視到李汝珍的調侃與深思，反映出隨著女性意識隨著時代進步而不斷變化的過程，這對于審視現(xiàn)階段的女性問題具有積極參考意義。

參考文獻：

[1]嚴麗定.不一樣的“女兒國”——以《西游記》《紅樓夢》《鏡花緣》為例[J].湖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8，38（01）：6-10.

[2]彭湘.女權主義的烏托邦——《鏡花緣》女兒國探究[J].廣西民族師范學院學報，2013，30（05）：81-83.

[3]苗懷明.《鏡花緣》《西游記》女兒國描寫之比較與探析[J].北京社會科學，2013（04）：19-23.

[4]謝丹.女兒國度? 鏡花異彩——《鏡花緣》與《西游記》“女兒國”之比較[J].連云港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13，30（01）：9-12.

[5]黃冬冬.從“女兒國”看時代——古典文學作品《西游記》和《鏡花緣》對比賞析[J].時代文學（上），2010（03）：64-65.

[6]羅尚榮，朱菲菲.鏡花水月女兒國——論《鏡花緣》進步的女性觀[J].華東交通大學學報，2009，26（02）：120-124.

[7]趙青.男權意識下的女性神話——《西游記》、《鏡花緣》的“女兒國”探析[J].瓊州學院學報，2007（06）：58-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