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社會中的美

段穎

原始社會，圖騰和原始歌舞已經出現，二者均起源于巫術活動，它們是原始社會極具代表性的審美形式。當時，人們已經可以制作石器和陶器，上面刻有很多美麗的花紋，它們不僅僅用來裝飾器物，更重要的是表達原始人對部落圖騰的崇拜。因此，本文著重分析了圖騰之美、原始歌舞之美和刻畫之美。

一、圖騰之美

圖騰起源于原始社會的巫術活動。山頂洞人時期就有撒紅粉的活動（一種祭祀活動），山頂洞人選擇紅色就，旨在嚇唬野獸，保護自己。撒在地上的紅粉圖案一開始毫無意義，后來漸漸實現符號化和圖像化。他們把認為能夠保護自己的動物圖案畫了下來，這就是圖騰最原始的形態。

圖騰是一個民族的象征，更是庇護這個民族的神靈。雖然原始社會的資料大多都已無法考證，但人們依舊可以從現存的神話故事中得出許多結論。在中國神話中，最早的神靈當然就是伏羲和女媧，只看外表，人們不難發現，他們不同于現在的人類，都是人首蛇身。從生物進化論角度看，這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人首蛇身”是人們構想出來的，這也就是圖騰或者標志。不僅僅是人首蛇身，還有人首馬身、鳥身人面等。

聞一多曾指出，作為中國的民族象征，“龍”的形象是蛇加上各種動物而形成的。它以蛇身為主體，“接受了獸類的四腳，馬的毛，鬣的尾，鹿的腳，狗的爪，魚的鱗和須”。這可能意味著龍圖騰是由蛇圖騰加上其他圖騰而得到的，也可能說明當時一個部落與另一個部落或經過戰爭或經過聯姻的方式融合到一起，他們崇拜的神靈也不斷改變，這種改變的外化形式就是圖騰的變化。由蛇到龍就是一種不斷強化的過程，也是人類對事物認識強化的過程。

除了龍，我國還有鳳。《山海經》中經常見到“五彩之鳥”“鸞鳥之歌，鳳鳥之舞”等字眼，猶如龍是蛇的加強版一樣，鳳便是鳥的加強版，有很多部落用鳥來當作圖騰，當時就形成了以鳥為圖騰和以蛇為圖騰的兩大部落。兩大部落經過長期征戰，漸漸融合，龍加上了翅膀，而鳳只有較少的改變，仍有獨特的特征。所以，后來鳳便從屬于龍，卻也有自己的獨立性。龍和風就成了中國的圖騰、吉祥之物，“龍鳳呈祥”“龍飛鳳舞”等成語就是最好的說明。

圖騰逐漸成為一種美，因為其凝聚了一種原始的社會意識。李澤厚曾這樣解釋這種現象：“原始人的情感、觀念和心理，恰恰使這種圖像形式獲得了超模擬的內涵意義，使原始人們對它的感受取得了超感覺的性能和價值，也就是自然形式里積淀了社會的價值和內容，感性自然中積淀了人的理性性質，并且在客觀形象和主觀感受兩個方面都如此。”正是如此，圖騰才是原始社會中一種極具代表性的美。

二、原始歌舞之美

圖騰是產生于巫術活動的一種美，而原始歌舞是另一種可以和圖騰相媲美的美。原始歌舞和圖騰一樣，都來源于巫術活動。原始社會，巫術活動是一種非常重要的活動，它的形式多種多樣，祭祀、求雨、祈福都離不開它。原始人認為，任何事情都是由一種看不見的神秘力量引起的。每當發生難以預測的事情時，如天逢大旱或大澇、突然爆發疾病時，原始人都會讓部落里的男女老少參加巫術活動，由部落里最具權威的巫師代表全部落向神靈祈愿。在進行巫術活動時，最重要的就是巫師施法。許多史料都有這樣的記載，“若國大旱，則帥巫而舞”《周禮·春官》，“昔葛天氏之樂，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闕”《呂氏春秋·古樂》。

不難發現，這些所謂的“施法”就是具有神奇魔力的唱歌、舞蹈、咒語。王國維曾經說過：“楚辭之靈貽以巫而兼尸之用者也。其詞謂巫曰靈。蓋群巫之中必有象神之衣服形貌動作者。而視為神之馮依，故謂之靈。”在原始人的思維里，某些人每次披上動物的皮時就要變成這個動物，對原始人來說，這樣的觀念是徹頭徹尾神秘的。他們對于人變成老虎時是否不再是人或者老虎重新變成人是否就不再是老虎這個問題是不感興趣的。他們感興趣的是使這些人在一定條件下擁有同時為老虎和人所共享的那種神秘能力，這樣一來，他們就比那些只是人的人或者只是老虎的老虎更可怕。

原始歌舞最初并不是娛樂活動，而是一種儀式，是“禮”而非“樂”。1973年發現的新石器時代的彩陶盆紋飾的舞蹈圖案就是最好的證明。這件彩陶盆，“主題紋飾舞蹈紋，五人一組，手拉手，面向一致，頭測各有一斜道，似為發辮。每組外側兩人，一臂畫為兩道，似反映空著的兩臂舞蹈動作較大而頻繁之意，人下體三道，接地面的兩豎道，為兩腿無疑。而下腹體側一道，似為飾物”。這幅圖最為明顯地告訴人們，原始社會已經有了跳舞活動，其步伐輕盈和諧，動作整齊一致，卻給人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這絕不是人們在田野隨意跳舞，分明就是在進行一場隆重的巫術儀式。陶器圖案以生動寫實的方式展現了原始歌舞的美。

三、刻畫之美

現如今已經出土了很多原始社會的石器和陶器，上面刻有很多花紋，有的是單純的線條，有的是動物圖案，也有幾何圖案。從當前來看，這些圖案或許根本稱不上美，但是在鉆木取火的原始社會，這些圖案就是偉大的藝術。

那么，這些各式各樣的圖案有沒有先后之分呢？當然是有的。關于動物紋和幾何紋出現時間的先后，學術界有兩種看法。第一種認為幾何紋出現的時間相對較早，其主要理由有兩點。首先，幾何紋圖案簡單明了，畫起來比較容易。原始人的智商如同現在人類的幼兒期，人在幼兒期學習作畫時不都是先學習畫一條直線、畫一個三角。其次，這些圖案來源于樹葉、水波等。早期幾何印紋陶的紋樣來源于生產和生活，葉脈紋是樹葉脈紋的模仿，水波紋是水波的形象化，云雷紋陶源于流水的漩渦。人們對于器物，在實用之外還要求美觀，于是印紋逐漸規范化、圖案化，裝飾便逐漸居于首位。第二種說法認為，動物紋要早于幾何紋，其主要理由是幾何紋是動物紋的簡化。筆者比較認同后一種觀點，即動物紋早于幾何紋。

關于幾何紋的來源，有人認為，幾何紋圖案同古越族蛇圖騰的崇拜有關，如漩渦紋似蛇的盤曲狀、水波紋似蛇的爬行狀。這個觀點非常明確地表明幾何紋圖案由動物圖案簡化而來，是將動物圖案抽象化、符號化的結果。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有三種，分別是魚紋、鳥紋和蛙紋。

魚紋大部分呈三角形或菱形，因為最開始畫較煩瑣的魚時，魚頭很尖，魚腹較寬，魚尾也很尖。中間寬，兩端尖，形狀好似菱形。一條魚是這樣的，兩條魚是這樣的，許多魚連起來的簡化圖就如同一幅由三角形或菱形組成的畫。

鳥紋有兩種，一種由一個實心圓和幾條粗細不一的曲條組成，另一種是螺旋形的條紋。這可能是由兩個差距較大的部落創造的，第一種條紋主要突出的是寫意，圖案簡單，卻神似鳥，圓和線條的不同組合能夠巧妙地展現出鳥的各種形態。第二種條紋主要突出的是鳥的眼睛和羽毛，所以圖案以鳥的眼睛作為螺旋的中心，四周是鳥的羽毛。這種圖案比第一種抽象。蛙紋和螺旋的鳥紋有很大的相似之處，都呈現出一種螺旋樣式，但是鳥紋以圓為中心，蛙紋以半圓為中心。

原始社會，這些美麗的花紋不僅僅是用來裝飾器物，更重要的是表達原始人對部落圖騰的崇拜。我國神話傳說中有許多關于鳥和蛙的故事，部分可能和圖騰崇拜有關。后來，鳥的形象逐漸演變為代表太陽的金烏，蛙的形象則逐漸演變為代表月亮的蟾蜍。這就是說，從半坡期、廟底溝期到馬家窯期的鳥紋和蛙紋，從半山期、馬廠期到齊家文化和四壩文化的擬蛙紋，半山期的擬日紋，可能都是太陽神和月亮神的崇拜在彩陶花紋上的體現。這一對彩陶紋母題能夠延續如此之久，本身就說明它不是偶然現象，而是與一個民族的信仰和傳統觀念密切相關。

四、結語

原始社會點亮了人類文明的曙光，圖騰、原始歌舞、器物刻畫已經開始出現，它們是當時極具代表性的審美形式。因此，本文分析了圖騰之美、原始歌舞之美和刻畫之美，使人更好地認識原始人的審美意識和中華文明的起源，傳承和守護民族傳統文化。

（山西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