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蚯蚓朋友

阿麗莎·邁伍德

我知道爸爸想要一個兒子，然而，他得到了三個女兒。他覺得他的愿望很難實現，只能臨時湊合把我當作他的兒子。作為爸爸最小的女兒，我自然贏得了和他一起去野外活動的特權。

我從小就像男孩一樣頑皮。我喜歡穿著格子圖案的法蘭絨襯衣跟爸爸在戶外活動，特別是釣魚。除了和爸爸在湖里劃船或者釣魚，我想不出可以讓一個小女孩和她的父親度過一天的更好的方式。但是爸爸的耐心有時讓我很煩惱。他釣魚時可以全神貫注地盯著魚線一動不動，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就像昏睡過去一樣。這幾乎令我發瘋。作為一個7歲的孩子，我渴望做一些更令人興奮的事。我想象著有一條比我還大的魚吞下我的魚餌，它拼命拍打著水，掙扎著，而我英勇地把它拖上小船。

可這樣的事沒有發生。我只能在爸爸專注地盯著魚線時觀望著他。一天，爸爸又在與魚進行耐力比賽，我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魚餌上。我悄悄地把手指伸進裝魚餌的盒子里，從泥里挖出一條蚯蚓，我讓它在我的手上爬，癢癢的。我再取出一條，接著又取出一條。當三四條蚯蚓扭動著在一起玩耍時，熱鬧極了，真是太好玩了。

在爸爸釣魚時，我有了新朋友。我根據每條蚯蚓的個性，給它們起了名字。當然，當你只有7歲時，你會認為蚯蚓是有個性的。我對這些渾身沾滿黏液的朋友承諾，沒有人可以把它們掛在魚鉤上去喂魚。

然而災難降臨了。爸爸突然把手伸進盒子里，把漢密爾頓拽了出來，我倒吸了一口冷氣。爸爸正準備把拼命掙扎的漢密爾頓掛在魚鉤上。假如漢密爾頓有面部表情的話，我想它一定會是滿臉的驚恐。

“不！爸爸，別把漢密爾頓掛在魚鉤上。”爸爸抬了抬眉頭，“你給這條蚯蚓起了名字？”他不太相信地問，然后搖搖頭，嘆了口氣，抓出另一條蚯蚓。

“這是威格爾斯沃斯。它是個特別膽小的家伙，我曾經專門向它保證，我會保護它。”

“那是威格爾斯沃斯！ 不要傷害它！”

爸爸氣惱地從盒子里把一條條蚯蚓都抓出來。先是溫斯魯普，一條害羞的蚯蚓；然后是斯里梅，一條友好的蚯蚓；還有馬文，一個喜歡賣弄的家伙。最后，爸爸連馬克斯韋爾、薩米、歐瑞勒、斯特和多戈都給拽了出來。當我不斷懇求他別傷害我的朋友時，爸爸無奈地抱怨道：“不要告訴我你給這個盒子里所有的蚯蚓都起了名字。”

我膽怯地點著頭。

突然，爸爸伸出雙臂緊緊地把我摟在懷里，喃喃地說：“阿麗莎，對不起，你可以不用只和這些蚯蚓做朋友，爸爸會成為你最好的朋友。”那天，爸爸放了我的蚯蚓朋友們。

此后，我常與爸爸一起去釣魚。不過，爸爸不再像以前那么只專注于魚線了，他釣魚時常常會扭過頭跟我聊兩句，或者給我講個笑話。我想他是害怕再像以前那樣把我丟到一邊，我又會找蚯蚓做朋友吧。

（張甫卿摘自《閱讀·中年級》2018年第6期）